后院那扇通往未知的铁门，暂时找不到钥匙。
但银行的催命符，却悬在头顶。
顾清欢一夜未眠，决定从自救开始——盘活这家咖啡厅。
第二天一早，她换上一身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干练些。
可当她站在吧台前，看着那台比她年纪还大的咖啡机时，依旧手足无措。
“我来帮忙。”
她对着正在用小刷子清理磨豆机的老李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老李没抬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嗯”。
顾清欢深吸一口气，学着记忆里钟点工的样子，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面。
她太过用力，手肘撞到一旁叠放的咖啡杯碟。
“哐啷——哗啦！”
一套印着暗纹的老式咖啡杯具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声音在寂静的咖啡厅里格外刺耳。
老李的动作停了。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她和一地碎片之间转了转，什么也没说，又低下头继续刷他的磨豆机。
那沉默，比任何责骂都让顾清欢难堪。
角落里，清洁工老王默默走过来，拿着簸箕和扫帚，将碎片无声地清扫干净，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老板，一杯老样子。”
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个熟客大爷探头进来。
“来了！”
顾清-欢赶紧应声，手忙脚乱地跑到收银台前。
那台老旧的收银机按键都己磨得发亮，她对着上面陌生的符号研究了半天，愣是没弄明白怎么开单。
“小姑娘，新来的？
快点儿，我还赶着去公园下棋呢。”
大爷有点不耐烦。
“马上，马上就好……”顾清欢急得额头冒汗，脸颊涨得通红。
“我来。”
老李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伸出干瘦的手指在键盘上“啪啪”两下，一张小票便吐了出来。
他全程没看顾清欢一眼，转身回到吧台后，慢悠悠地开始磨豆、压粉、萃取。
顾清欢捏着那张小票，指尖冰凉。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街坊。
顾清欢试图向一位阿姨推荐她从书上看到的“新品”：“阿姨，要不要试试手冲？
风味更纯粹。”
阿姨摆摆手，笑呵呵地说：“小顾老板，我们这把老骨头，就认老李那个苦味儿，喝了几十年了，改不了啦。”
一上午，顾清欢就像个没头苍蝇，处处碰壁，里外不是人。
下午，店里稍稍清闲。
采购的刘姨提着菜篮子从侧门进来，风风火火地往后厨走。
“刘姨，”顾清欢叫住她，“今天的食材是哪里采购的？
我想看看单子，核对一下成本。”
刘姨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奇怪：“还能是哪儿，老地方呗。
单子？
都在老顾老板那儿，我哪有。”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后厨。
又是“老样子”，又是“老地方”。
这家店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所有人都遵循着一套她看不懂的旧规矩。
傍晚时分，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了咖啡厅。
“福伯？”
顾清欢认出了他，是顾家以前的老管家。
福伯看着眼前一身狼狈，手上还沾着污渍的顾清欢，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大小姐，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先拿着应急。”
顾清欢没有接，她挺首了背脊，轻声说：“福伯，我没事。
我能撑过去。”
送走福伯，咖啡厅也到了打烊的时间。
顾清欢一个人留在店里盘点，日营业额五百不到，连付水电费都不够。
她打开储物柜，想核对一下库存。
账本上明明记录着昨天刚入库一批昂贵的进口牛奶和麝香猫咖啡豆，可货架上却空空如也。
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是记错了，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疲惫和烦躁像潮水一样涌来，她用力抹了一把吧台，想把这混乱的思绪一并擦掉。
指尖却被一张卡在旧菜单下的纸片硌了一下。
她抽出来，是一张被油渍浸透的餐巾纸，上面用钢笔画着一幅潦草的地图，勾勒出咖啡厅的平面布局。
而在吧台后方，靠近储藏室的一个角落，被人用红笔重重地打上了一个“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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