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也敢违逆娘娘命令!”
还未等上首的珞惜云做出反应,连珠便立马把她踹翻在地,甚至没了方才在宫门口浮于表面的虚伪。
珞樱忍着让她眼前发黑的痛意狼狈起身,唇色苍白,眼圈却红了个彻底!
“嫡姐,我今日来了月信,刚才又淋了雨,万不能沾染病气给皇上!”
珞惜云嘴边是意味不明的笑,额间的鲜红花钿格外刺眼。
“连珠,怎的如此浮躁,练字最讲究的便是静心。”
连珠立马低眉,好似眉眼间的嫌恶凶狠从未出现。
“连珠考虑不周,还请娘娘责罚!”
珞惜云头也不抬,只淡淡笑了一声。
“只可惜如今被扰了兴致,倒没心思练字了。”
“你们都退下吧,连珠和珞樱留下,本宫这里有几幅字画要赏。”
“是。”
宫女低眉顺眼的福身,随后低眉顺眼地退下,书房中便只剩她们三人。
珞樱眼眶发热,视线模糊地落在升起烟雾的香炉上。
珞惜云终于搁下手中毛笔,缓步走到珞樱面前,头上珠翠随着走路发出清脆碰撞,格外动听。
珞樱的下巴被护甲虚虚抬起,上面四周镶了碎钻的东珠硌的她下巴刺痛。
“妹妹,若想夺得皇上宠爱,便该学会变通。”
珞樱对上她上挑的眼尾,眼中还藏着淡淡惊惧。
“来了月信又如何,你这张巧嘴,也是能勾人的。”
两人此时距离很近,珞惜云就连语气都显得亲昵,说出来的话却叫珞樱脸上血色尽褪,耳中顿时嗡鸣。
忽地,外头传来道柔和的通传声。
“娘娘,裴公公求见。”
抬着她下巴的冰冷温度陡然移开,珞樱脱水般大口呼吸,只觉周身一片冰冷。
耳鸣过后,外头传来太监尖锐的声音,尖锐到听来好似带着淡淡嘲弄。
“贵妃娘娘,皇上让我来通传一声,今夜他宿在尹美人宫里了,娘娘今夜早些歇了吧!”
珞樱陡然松了一口气。
她曾从宫人的只言片语中知晓,自打珞惜云有孕之后,尹美人便开始得宠,皇帝五次中便要有三次翻她的牌子。
据说她生的一副单纯模样,却是个活泼大胆的性子,皇帝对她这副性子都更为包容——
珞惜云再进来时,脸上再没了方才的笑意。
“啪!”
用了极大力道的一巴掌猛地扇在珞樱脸上,尖锐护甲划过白嫩脸颊,珞樱顿觉脸侧一阵火辣辣的疼,似乎有液体顺着流下来。
她惊惧地伏在地上,瞳仁涣散。
“都是樱儿无用,嫡姐恕罪!”
珞惜云嗓音染上怨毒,又是一巴掌打在珞樱侧脸。
“你个贱人就是无用,若你上次便留住了陛下,他今日怎会被别的狐M子勾走!”
经过这么一遭,珞樱就连嘴角都涌出一丝血迹,即便如此,她也美得惊人。
饱满唇瓣沾染上血迹殷红的艳丽,就算脸颊肿胀,一双含着泪的剪水秋瞳却像是即将开败的花,绽放出最后颓靡的艳色!
珞惜云红了眼,眸底深处是狂乱的歇斯底里。
“生得这么一张脸有什么用,皇上不愿多看你一眼,还不如毁掉!”
珞樱脸颊火辣辣的痛,身上因为太冷而不断发抖,珞惜云表情狰狞的脸在眼前模糊,珞樱几欲晕倒。
可她清楚,若此时晕倒,珞惜云发泄得不够尽兴,这怒火指不定便会烧到小娘身上!
她含糊不清地轻启唇瓣。
“樱儿有错,求嫡姐恕罪……”
“连珠,上针刑,让这贱人给我好好长长记性,再扔到柴房关上一日!”
珞樱趴的身子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尖锐的银针一遍遍戳进指尖,甚至指甲,珞樱疼到失声,生理性的眼泪流了满脸。
灭顶的疼痛几乎将她淹没,可昏昏沉沉的意识当中,脑海尽是小娘那张对她慈爱笑着的脸——
一直到连珠冷笑着遣人把她扔进无边潮湿黑暗的柴房当中,珞樱才终于支撑不住,彻底昏死过去。
……
珞樱是被身上密密麻麻的痛意刺醒的。
喉咙干渴,双眼发热发胀,她知道这是发了高热的表现。
可此时,她的意识却分外清醒。
不能再如此坐以待毙了。
她躲得了皇帝来的一次两次,那三次五次呢,他就是看在珞惜云的面子上,也定然迟早留宿昭阳宫。
届时,她若继续找借口躲避,珞惜云定不会饶了她,若是承宠,残破之躯一旦被发现,她这一条命也必然保不住!
“你该知晓孤醉厌恶口出狂言的奸佞之人。”
淡漠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珞樱眼睛一亮!
眼下她无依无靠,唯一在宫中有所羁绊的竟是萧烬寒!
可往深处一想,这后宫中可不正是皇后与珞惜云这个贵妃分庭抗礼,若她身上的伤口被皇后的人瞧见,珞惜云乖张之名有了把柄……
如此一想,珞樱竟低低笑起来。
柴房里是不分昼夜的无尽黑暗,唇角扬起牵动着伤口重新流下血液,可她不在乎。
珞惜云纵然一时气急伤了她的皮囊,可她很快就会用最好的药为她疗伤。
她向来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可被她作为固宠工具的脸,断然不能留下一道疤痕。
可正是因为这份不放在眼里,珞樱表面隐忍,却把这昭阳宫上上下下摸了个透彻。
宫中从低到高的构成、几人当值、何时换班,甚至把在珞惜云眼前得脸的几个宫女太监各自的性格和把柄,她都摸得清清楚楚!
所以包括连珠身上的秘密,她同样尽收眼底——
就在此时,柴房外响起一男一女压低了嗓音的对话。
“姑娘今日用了什么香,当真好闻!”
“你低声些,若被有心之人听到,你我可都要完了!”
“这等偏僻之处,除了天知地知,还有谁能知晓?就连柴房里头关着那位,现在也昏死着呢!”
“好娘子,凑近些让我好生闻闻……”
“……”
珞樱清冷的眸色中划过讥讽,一双眼在无边黑暗中隐匿,像暗中蛰伏的毒蛇。
外头那说话的女子,正是连珠!
而另一种声音她也熟悉,正是皇上身边得脸的太监之一,她叫不上名讳,却记得那张阴柔的白脸。
忽的,脚下蹭上一团柔软冰冷的东西,随着她下意识缩腿,那东西受了惊,竟发出“吱”的一声叫声!
外头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那太监尖细的声音。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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