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利息是你
夜色渐深，别墅内一片寂静。
顾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的种种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沈聿珩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这栋别墅就像一个精心打造的黄金牢笼，处处彰显着沈聿珩的偏执与掌控。而他，是困在其中的囚鸟。
就在他准备拉上窗帘时，眼角的余光瞥到楼下书房似乎还亮着灯。沈聿珩还没睡？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莫名一紧。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走到二楼的栏杆处向下望去。书房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灯光，里面隐约传来低沉的说话声，似乎是在打电话。
“...计划照常进行...不必担心他的反应...”沈聿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要他无处可去，只能留在我身边...”
顾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沈聿珩在策划什么？那个“他”指的是自己吗？
他屏住呼吸，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却不小心碰倒了走廊边装饰架上的一个小摆件。
“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书房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顾言慌忙退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心跳如擂鼓。他靠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门外。
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顾言，你醒着吗？”沈聿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顾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有事吗？”
“开门。”简短的两个字，却带着命令的口吻。
顾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房门。沈聿珩站在门外，穿着深色的睡袍，领口微敞，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我听到有声音，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沈聿珩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顾言略显苍白的脸上。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碰倒了东西。”顾言避开他的视线。
沈聿珩向前一步，踏进房间：“睡不着？”
他的靠近让顾言感到一阵压迫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有点认床。”
“习惯就好了。”沈聿珩环顾房间，走到床边，手指轻轻划过床单，“这个房间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我亲自设计的，想着有一天你能住进来。”
顾言抿紧嘴唇，没有接话。
沈聿珩转身面对他，眼神深邃：“你知道吗？这七年来，我每个晚上都会想象，如果你还在我身边，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撩人。
“现在你知道了。”顾言轻声说，“我就在这里，被你困在这里。”
“困？”沈聿珩低笑一声，向前逼近，“你觉得这是囚禁？”
顾言继续后退，直到背部抵在冰冷的墙上，无路可退：“难道不是吗？用合同绑架我，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控制我的生活...”
沈聿珩伸手撑在顾言耳侧的墙上，将他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如果我想囚禁你，有的是更直接的方法。”
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顾言能闻到沈聿珩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一丝威士忌的味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顾言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为了报复我吗？”
沈聿珩的指尖轻轻划过顾言的脸颊，带来一阵战栗：“我说过，我不是要报复你。”
他的手指停在顾言的下巴，微微抬起他的脸：“我要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顾言坚定地说，“七年过去了，我们都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是吗？”沈聿珩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为什么你的心跳得这么快？”
顾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他试图解释，却被沈聿珩打断。
“就像这样？”沈聿珩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顾言的唇瓣，眼神暗沉，“你的身体，似乎还记得我。”
顾言感到一阵眩晕。沈聿珩的触碰既熟悉又陌生，唤醒了他体内沉睡已久的感觉。
“别这样...”他微弱地抗议，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别怎样？”沈聿珩俯身，嘴唇几乎贴上顾言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是这样？”
他的另一只手揽住顾言的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彻底消除：“还是这样？”
顾言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理性告诉他应该推开沈聿珩，但身体却背叛了他的意志，贪恋着这份久违的亲密。
“沈聿珩...”他艰难地开口，声音软弱无力。
“叫我聿珩。”沈聿珩的唇擦过他的耳垂，引起一阵细密的战栗，“像以前一样。”
顾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聿珩，放开我。”
沈聿珩稍稍退开，但手仍然放在他的腰际：“为什么？你明明有感觉。”
“这不代表什么。”顾言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只是...生理反应而已。”
沈聿珩的眼神冷了下来：“七年了，顾言。我们分开整整七年。”
他的手指收紧，几乎掐进顾言的腰肉里：“这七年的每一天，我都在想着你。而现在，你告诉我，你对我只剩下‘生理反应’？”
顾言感到一阵心痛。他何尝不是每天都在想念沈聿珩？但他不能承认，不能示弱。
“是你先离开我的。”沈聿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为什么？就为了那点钱？”
顾言猛地睁开眼睛：“那点钱？沈聿珩，那是五百万！在当时能救我全家于水火！”
“我可以给你更多！”沈聿珩低吼道，“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然后呢？”顾言讽刺地笑了，“让你母亲更加看不起我？让你因为我而与家族决裂？”
沈聿珩愣住了：“我母亲？这关她什么事？”
顾言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住口：“没什么。”
但沈聿珩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线索：“她找过你？什么时候？说了什么？”
“都过去了。”顾言试图推开他，但沈聿珩纹丝不动。
“告诉我，顾言。”沈聿珩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我要知道真相。”
顾言咬紧下唇，摇了摇头。他不能说出来，不能让沈聿珩因为他而与母亲反目。
沈聿珩的眼神由急切转为失望，最后凝结成冰：“所以，你选择保护她，而不是我。”
“不是这样的...”顾言无力地辩解。
“那是怎样？”沈聿珩冷笑，“拿了她给的钱，然后找个借口离开我？顾言，你把我当什么了？”
顾言感到一阵委屈和愤怒。明明是他为了保护沈聿珩的前程而牺牲了自己的爱情，现在却要承受这样的指责。
“随你怎么想。”他放弃了辩解，声音疲惫，“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沈聿珩注视着他良久，突然松开了手，后退一步：“你说得对，我不会相信。”
他的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疏离：“因为信任这种东西，七年前就已经被你彻底摧毁了。”
顾言靠在墙上，感到一阵虚脱。
“既然信任不再，”沈聿珩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那我们就来谈点实际的。”
他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顾言：“七年的利息，我们该好好算一算了。”
顾言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利息？”他重复道，“什么利息？”
沈聿珩的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你欠我的，不只是那五百万，顾言。”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顾言全身，带着评估的意味：“你欠我七年时光，欠我无数个不眠之夜，欠我一个解释。”
顾言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聿珩走回他面前，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却令人毛骨悚然：“既然你不愿意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那我就只能用我的方式，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的手指滑到顾言的领口，轻轻解开第一颗纽扣：“就从今晚开始。”
顾言猛地抓住他的手：“你不能这样！”
“我不能？”沈聿珩挑眉，“别忘了，顾言，是你在合同上签的字。是你自愿走进这个笼子的。”
“那份合同里没有这一条！”顾言抗议。
“合同里明确写着，你要‘满足甲方的一切合理要求’。”沈聿珩逼近他，“而我认为，这就是最合理的要求。”
顾言感到一阵绝望。他知道沈聿珩是在故意曲解合同条款，但他无力反抗。
“别这样，聿珩...”他哀求道，声音带着哽咽，“求你了...”
沈聿珩的动作顿住了。他注视着顾言泛红的眼眶，眼神复杂。
“七年了，”他低声说，指腹轻轻擦过顾言的眼角，“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叫我的名字。”
顾言抓住这个机会，继续软声求饶：“我们可以慢慢来，聿珩。不要这样逼我...”
沈聿珩沉默了片刻，最终松开了手：“你说得对，逼你就没意思了。”
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睡袍：“我要你心甘情愿地给我。”
顾言稍稍松了口气，但沈聿珩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但从今天起，你要开始偿还利息。”沈聿珩说，“陪我吃七年错过的早餐，看七年错过的日落...”
他的目光落在顾言微微敞开的领口，眼神暗沉：“还有，偿还七年错过的，每一个夜晚。”
顾言感到一阵战栗。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晚安，顾言。”沈聿珩转身走向门口，“期待明天的‘还款’。”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顾言一人。他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将脸埋入其中。
这场游戏，他玩不起，却也无法退出。
而沈聿珩，是那个既制定规则，又担任裁判的人。
在墙的另一边，沈聿珩靠在门上，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顾言哀求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让他的心脏阵阵抽痛。
他不想这样逼迫顾言，但他别无选择。七年来的思念和痛苦已经将他逼到疯狂的边缘，他不能再失去顾言一次。
即使这意味着，要将对方也拖入这无边的黑暗。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陈序的号码：“明天开始，全面监控顾言的所有通讯和行踪。我要知道他接触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城市。
“言言，别怪我。”他轻声自语，“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坚毅的侧脸上，投下一片冷硬的阴影。
狩猎才刚刚开始，而猎物甚至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为网中之鱼。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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