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繁华,远超江南水乡。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仿佛整个帝国的精华都汇聚于此。
沈墨轩没有去衙门,而是首接走进了户部下属最大的一家官号。
“兑银。”
他将一锭标准的官银放在柜上。
伙计懒洋洋地接过,入手瞬间,脸色却微微一变。
他偷偷瞄了沈墨轩一眼,见对方气度不凡,低声道:“这位爷,您这银子……品相有点特别,兑价可能要比往常的价钱低一成。”
“为何?”
“您看这儿。”
伙计指着银锭底部一道不起眼的灰色锈痕,“也不知怎么了,近来库里的新银,好多都长了这种锈,洗都洗不掉。
大家心里都犯嘀咕,不敢给足价。”
沈墨轩拿起银锭,指尖摩挲着那锈痕。
触感并非普通的潮湿腐蚀,而是一种……奇特的干涩与均匀。
他闭上眼,超乎常人的感知力集中于指尖,仔细的感受着这种干涩。
不是水渍,不是汗蚀。
是某种……极细微的金属颗粒附着所致。
成分复杂,工艺...极高。
动机?
敛财?
恐慌?
还是……他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这锈银,从何时开始出现?
最初来自哪个铸币厂?”
伙计被他瞬间变得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慑住,结结巴巴:“大、大概两月前。
具体来源,小的真不知道……”沈墨轩不再多问,收起银子转身离开。
他走在喧嚣的街道上,脑海中飞速构建着线索图。
能同时让多地官银出现同一症状,绝非小打小闹。
这需要渗透进帝国的铸币体系,或者,拥有一种能远程“污染”银两的技术。
正思索间,一股清雅的兰花香气飘入鼻尖。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间名为“云深绣坊”的店铺前,一位素衣女子正低头抚平一匹刚展开的绸缎。
她身姿婉约,侧脸线条柔和,阳光洒在她如瀑的青丝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光晕。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女子抬起头,目光与沈墨轩在空中交汇。
那是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眸,沉静得像秋日的深潭,却又在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愁与……警惕?
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重新低下头,专注手中的活计,仿佛他只是无数过客中的一个。
沈墨轩的目光却在她身旁那匹绸缎的绣样上停留了一瞬。
那繁复的缠枝莲纹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与“锈银”纹路相似的几何结构。
是巧合吗?
他没有停留,继续向前。
但“云深绣坊”和那个眼神,己悄然印入他心中的线索图。
就在他转过街角时,一个魁梧如山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那人身着禁军服饰,左眉骨上一道深刻的刀疤,让他平添几分煞气。
刀疤汉子径首走向绣坊,对那素衣女子恭敬地点了点头。
沈墨轩的脚步未有停顿,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绣娘,禁军,诡异的锈银。
这天启城的水,果然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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