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秦昭怀上了卖花郎柳明的孩子。
然而柳明却是来自北狄的探子。
一次采药途中,我把秦昭带回了家。
她却把我给她精心雕琢的木簪弃如敝履。
“柳明种的蓝玫瑰在京城值十两银子一朵!”
“你懂医术,夜里把药熬了。”
我没说话,戴着怀里的铜牌,平静地走出大门。
柳明故意抬高声音,语调轻佻:“昭昭,你说阿诚哥多久会像狗一样爬回来?“
秦昭头也不抬,手指仍缠绕着柳明的发丝,漫不经心地答:“三天?”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可他们不知道,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
……
我与秦昭的缘分,起始于那个阴雨绵延的暮春时分。
那日寅时刚过,天色尚暗。
我便背起竹篓,一头扎进了山里。
接连下了好些日子的雨,山路被泡得松软不堪。
我弓着身子,蹲在一块潮湿的岩石边上,全神贯注地挖掘着一株刚刚冒头的七叶莲。
这七叶莲可算是一味难得的好药。
在这深山之中,找寻它着实费了我不少功夫。
就在我满心专注之时,一阵带着异样气息的山风,裹挟着一股铁锈味,直直钻进了我的鼻腔。
这股味道,实在是太过熟悉。
熟悉到我的心瞬间就揪了起来——三年前,阿沅难产。
产房里弥漫的,正是这般浓重得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我心中一凛,顺着那股气味,伸手拨开了身旁茂密的蕨丛。
眼前出现的场景,让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
只见一个身着残破铠甲的女子,仰面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那银甲上原本精致的云纹,此刻已被血污遮盖得模糊难辨,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的黑发肆意地散落在四周,其间夹杂着不少枯叶和泥土,显得狼狈不堪。
“姑娘?”我下意识地轻声唤道,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与此同时,我伸出手去,这一动,背篓里的当归也随着晃动,稀里哗啦地撒了一地。
我的指尖刚要触碰到她的颈侧,想要探一探她是否还有气息。
刹那间,那双原本紧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琥珀色的瞳孔在晨光的映照下,骤然收缩,里头满是警惕与杀意。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沾满了血污的手,就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掐住了我的喉咙。
她的手指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又好似淬过火的铁,坚硬且力道惊人。
我清楚地听见自己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随着她手上力道的加大,我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眼前开始浮现出细碎的黑点,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要杀就杀。”她的声音,嘶哑得就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一般,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决绝,仿佛生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雨水顺着她凌乱的发丝不断滑落,在那满是血污的脸上冲出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恍惚之间,我的眼前竟又浮现出阿沅临终时的模样——同样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里,她也是这样死死地攥着我的手腕,指甲深深地掐进我的皮肉里,眼神中满是对生的渴望与对死亡的恐惧。
山雨,又渐渐下得密了起来。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给她添了几分凄艳的美。我望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将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阿沅临终前对我的嘱托:“阿诚,你要好好活着...”
最终,我还是咬了咬牙,将她背回了家。
只是当时的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背,竟背回了一生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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