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医官的医馆比我想象的要整洁和…专业。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香，而不是想象中的愚昧和巫术味道。
各种晒干的草药分门别类地挂在墙上，陶罐瓷瓶摆放有序，甚至还有一套擦拭得锃亮的银针。
这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
**‘看来这个女儿国，至少医疗方面不是完全原始。
’**孙静将我放在铺着干净软布的诊台上，又进行了一番更细致的检查。
柳云卿紧张地站在一旁，双手绞着衣角。
“体温正常，脉搏有力，瞳孔对光反应灵敏…”孙静一边检查一边低声自语，时不时在记录本上记录着什么，“除了那处…多生组织，其余与健康女婴无异，甚至更为强壮些。”
我配合地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那当然，哥心理年龄二十多，身体素质得跟上！
’**“孙医官，她…它…真的不是妖怪吗？”
柳云卿怯生生地问。
孙静放下记录本，看向柳云卿，语气平和：“云卿，你可见过哭泣时眼泪是黑色的婴儿？
或者指甲锋利如刀的？”
柳云卿连忙摇头。
“这便是了。
妖邪之物，总有非人之相。
此婴哭啼、蠕动、寻求温暖庇护，皆与寻常婴儿无二。
那异常之物，虽前所未见，但观其脉络气血，并非死物或邪物，更像是…天生如此。”
“天生如此？”
柳云卿瞪大了眼睛，“世上怎会有天生如此的…娃？”
孙静微微蹙眉：“典籍未曾记载，不代表绝无可能。
或许是极其罕见的‘天阉’之体的一种？
又或是某种我等尚未知晓的变异？”
她顿了顿，看向我清澈（透露着生无可恋）的眼睛，“仍需观察。
我己修书一封，快马送往国都太医苑，请教苑内博学之士。
在此之间，便让他暂留医馆吧。”
柳云卿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落。
她看着台上那个不哭不闹，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打量西周的小婴儿，心里软软的。
我内心则在快速分析：**‘国都太医苑？
听起来像是中央级的医疗机构。
希望那里有真正的大佬，能一眼看出老子是纯爷们！
不过…万一她们的知识体系里压根没‘男性’这个概念怎么办？
那岂不是要从生物学启蒙开始？
我这婴儿身板等得到那天吗？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上了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被孙医官“研究”一下的米虫生活。
柳云卿几乎天天都来，帮忙喂奶（是的，最终还是找来了刚生产不久的乳母）、换洗尿布（一种柔软的吸水的干草絮成的垫子）。
我从最初的极度羞耻，到后来的麻木，只用了三天。
**‘算了，活着要紧，脸皮什么的，暂时寄存一下吧。
’**我发现孙静确实是个称职的医生，记录极其详细，包括我每日的进食量、排泄次数和性状、睡眠时间，甚至对不同材料的布料的偏好（我坚决拒绝粗糙的麻布，偏爱柔软的丝绸边角料）。
期间，村里好奇的女人们也陆续来过几趟，隔着窗户或门缝偷看“妖怪娃娃”。
发现娃娃除了长得格外白嫩可爱（我：**‘那是！
底子好！
’**）以及某个不能言说的部位外，并无甚可怕之处后，恐惧渐渐被一种猎奇心理取代。
“瞧，他还会啃手指呢！”
“眼睛真亮，像黑葡萄似的。”
“要不是那…唉，真是个漂亮娃儿。”
我：**‘喂，讨论别人请尊重一点！
还有，夸人就好好夸，别加‘要不是’！
’**数日后，国都太医苑的回信到了。
信使风尘仆仆，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交给孙静。
孙静屏退众人，独自在药房内拆阅。
信很长，她看了许久，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最后，她放下信纸，长长吁了口气。
她走出药房，对守在外面的柳云卿和里长说道：“太医苑的博士们亦未曾听闻此等案例。
但信中言道，上古残卷曾有模糊记载，提及‘阴阳共生，乃天地之理’，却语焉不详。
博士们认为，此婴虽异，然生机勃勃，无显恶兆，不宜以‘妖孽’视之。
建议妥善抚养，密切观察其成长，详录其变，或可为医学开辟新知。”
里长沉吟道：“既然如此，便依太医苑的意思办吧。
只是…由谁抚养？”
孙静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柳云卿，又想到太医苑“详录其变”的要求，便道：“此婴乃云卿所拾，她又有怜爱之心，便由她主要负责抚养，居于医馆旁舍，我可就近观察记录。
一应所需，由村里支应，如何？”
里长点头同意。
柳云卿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于是，我的去处就这么定了下来。
他暂时摆脱了“妖怪”的标签，被官方定义为“罕见特殊个案”，获得了在女儿国的合法居住权（虽然是观察对象）。
柳云卿欢天喜地抱着我住进了医馆旁的小屋，开始认真学习如何做一个“娘亲”。
我躺在柔软的小床上，看着柳云卿忙碌又充满母性光辉的身影，内心复杂。
**‘好吧，第一步生存目标达成。
没被处理掉，还有了长期饭票和保姆。
’****‘但‘罕见特殊个案’是什么鬼啊？！
我要的是承认男性身份啊喂！
’****‘算了，路要一步一步走。
至少，我能活到长大了。
等我长大了，能说话了，能跑能跳了…’**我握了握小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婴儿版）光芒。
**‘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女儿国都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当然，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努力喝奶，快点长大！
我张开嘴，发出表示饥饿的“啊啊”声。
柳云卿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温柔地抱起我：“小晚饿了吗？
姐姐这就给你热奶去。”
我：**‘……小晚？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算了，总比‘妖怪’强。
暂且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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