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对“家”这个字，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我趴在地上，脑中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蝴蝶病发作的时候。
那时弟弟还没出生。
妈妈抱着我，哭了整整一夜，说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治好我。
“妞妞，妈妈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她的眼泪滴在我脸上，“妈妈不会让你受苦的。”
可自从弟弟出生后，一切都变了。
妈妈抱着健康的弟弟，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嫌恶。
“真晦气，怎么偏偏是个女孩，还是个病秧子。”
从那天起，我的药从进口变成了国产，最后变成了最便宜的药膏。
爸爸叹气：
“省点钱吧，要留给弟弟娶媳妇。”
我的病，成了这个家最不值钱的开销。
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外卖平台的催单电话，冰冷的机械音提醒我，再不出发就要超时了。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一阵天旋地转。
重重地摔倒在地。
2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血腥味钻进鼻子。
门外传来他们一家三口远去的笑声，每一声都扎进我的耳朵。
意识开始涣散，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
那天我洗完澡，弟弟突然推门进来。
他歪着脑袋，好奇地指着我：
“姐姐，我们为什么不一样？”
我慌忙抱住身体，羞得脸都红了：
“出去！快出去！”
他不但没走，反而跑到我房间，拿了医用剪刀回来。
他举着剪刀，对着自己下面比划：
“那我就变得和你一样。”
我魂都吓没了，想都没想就扑过去。
“不要！”
拉扯中，剪刀碰到了我的手臂，血瞬间涌出来。
弟弟看到血，哇哇大哭起来。
妈妈一把抱住哭泣的弟弟，爸爸看都没看我流血的胳膊，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还要不要脸？洗澡不关门，存心带坏你弟弟！”
妈妈抱着弟弟，指着我骂：
“罚你一个月不准洗澡！让你长记性！”
我捂着脸，回头看见弟弟躲在妈妈怀里，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身体的剧痛将我从回忆里拽回来。
我看着书房里那部电话，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向前爬。
我咬着牙，手指终于够到了电话。
“120......”
我拨通了急救电话，血流得太多，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我想起更小的时候，有一次半夜发病，
爸爸背着我冲向医院，妈妈哭着守了我一整夜。
那时候，我还是他们的宝贝。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十岁生日那天，我邀请了班里的同学来家里。
妈妈亲手做了生日蛋糕，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我开心得不得了，以为终于有一次生日是属于我的了。
结果妈妈把蛋糕端出来，却直接切给了弟弟：
“小智今天也辛苦了，让他先吃。”
弟弟接过蛋糕，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大声说：
“我姐姐想看我尿尿的地方！还好爸妈在家，不然我就完蛋了！”
话音落下，客厅里瞬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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