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盯着手机里“孟婆汤铺”的订单，手指都在发抖。
忘川路1号奈何桥边？
这地址比地下三层还离谱——他跑外卖三年，别说忘川路了，连带“鬼”字的街道名都没见过。
更荒唐的是备注里的“多放香菜，加急，客户等着投胎”，合着投胎还得等一碗加香菜的孟婆汤？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站长的回复：“小李，你这月全勤还差两天，现在下班冲单奖就没了啊！
再说这单备注‘加急’，取消要扣钱，你再想想？”
李默看着回复，又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现金——房租下周就到期，要是丢了冲单奖，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
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不就是个离谱地址吗？
大不了到地方找不到人，跟客户说一声取消，总不能真遇到鬼吧？”
骑上电动车，李默按照导航走。
奇怪的是，平时精准的导航，这次却一个劲地往郊区的方向导，越走路上的车越少，最后干脆拐进了一条没铺柏油的土路。
路两边的树光秃秃的，枝桠歪歪扭扭地伸着，像无数只爪子，风一吹就“呜呜”响，听得人心里发毛。
走了大概十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一片雾气，白蒙蒙的，连路都看不清。
导航在这时“叮”了一声，提示“己到达目的地附近”。
李默停下车，犹豫了半天，还是打开手机手电筒，硬着头皮走进雾里。
刚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不是香菜味，倒像是熬了很久的草药味，混着点淡淡的土腥味。
雾气慢慢散开，李默的眼睛越睁越大——前面真有一座桥，桥身是青灰色的石头做的，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奈何桥”三个字，桥边摆着个小摊，摊上放着个大砂锅，一个穿着灰布褂子、梳着发髻的老太太正站在摊前，手里拿着个长柄勺子，不停地搅拌着砂锅里的汤。
老太太抬头看见李默，眼睛一亮：“你是送外卖的吧？
我的孟婆汤好了没？”
李默吓得差点把外卖箱扔了——这老太太，不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吗？
他定了定神，从外卖箱里拿出打包好的孟婆汤，递了过去：“您、您的汤，备注里说多放香菜，我跟商家确认过了，他们放了不少。”
孟婆接过汤，打开盖子闻了闻，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香菜放得也太多了！
上次有个客户喝了香菜多的汤，投胎的时候还念叨着‘香菜味太冲’，结果投成了只兔子，天天抱着胡萝卜啃，还来跟我投诉呢！”
李默：“……” 他实在没想到，孟婆汤里的香菜多少，居然还能影响投胎物种。
孟婆一边吐槽，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亮晶晶的碎银子。
她挑了块最大的，递给李默：“给，饭钱。”
李默看着碎银子，嘴角抽了抽：“阿、阿姨，我们这只收微信或支付宝，不收银子……”孟婆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我忘了，现在阳间都用那个什么扫码了。”
她从摊底下拖出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个老年机，屏幕裂了好几道缝。
她捣鼓了半天，才调出微信付款界面，“你扫吧，我这手机信号不太好，有时候付不出去，你多试试。”
李默赶紧掏出手机扫码，扫了三次，终于听到“微信到账35元”的提示音。
他松了口气，刚想转身走，就见桥那边走来一群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排着队，慢慢悠悠地往孟婆的小摊走。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年轻人走到摊前，看到李默，愣了一下：“哎？
这不是阳间的外卖骑手吗？
怎么来这儿了？”
孟婆瞪了他一眼：“别多嘴，赶紧喝汤投胎，你妈还在阳间等着抱孙子呢！”
年轻人吐了吐舌头，接过孟婆递过来的汤，喝了一口，突然皱起眉：“孟婆，这汤里怎么有香菜味？
我不吃香菜啊！”
孟婆一拍大腿：“坏了！
刚才给你盛的时候，勺子上沾了香菜末！”
年轻人急了：“那怎么办啊？
我要是带着香菜味投胎，万一投成了不吃香菜的动物，比如猫，那我岂不是要饿死？”
李默站在旁边，听得冷汗都下来了——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闯进了“另一个世界”。
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想趁机溜走，却被孟婆叫住了。
“小伙子，等一下！”
孟婆从摊底下拿出个小盒子，递给李默，“这是我自己做的糖，叫‘忘忧糖’，你拿着。
下次要是再接到‘地下’的订单，就吃一颗，能让你胆子大点儿，也能挡点寒气。”
李默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颗黑色的糖，像小煤球。
他刚想说“谢谢”，就见孟婆挥了挥手：“快走吧，一会儿雾气散了，你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李默不敢多留，转身就往雾气里跑，跑了大概一分钟，就看到了自己的电动车。
他骑上车，头也不回地往市区跑，首到看到路边的路灯，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他掏出孟婆给的盒子，打开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糖是甜的，带着点草药的香味，吃下去之后，刚才心里的恐惧感居然真的少了很多，身上也暖和了不少。
他刚想把盒子收起来，手机又响了——是一个新的订单。
商家是“鬼门关小吃摊”，地址是“鬼门关路口第三棵歪脖子树下”，备注是“要两串烤鬼爪，多放辣，客户说辣点才够劲”。
李默：“……”他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三秒，然后默默地把孟婆给的“忘忧糖”又吃了一颗。
“算了，冲单奖要紧，烤鬼爪就烤鬼爪吧，只要别让我自己吃就行。”
李默发动电动车，心里默念着“我不怕，我不怕”，朝着导航提示的方向骑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外卖箱上，正贴着一张看不见的纸条，上面写着“阴阳外卖专属箱，可通阴阳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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