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娃被送去造大炮“二十斤粮票，外加一个城里户口的口头承诺，这事儿就算定了！
王媒婆，不是我刘翠花吹，我们家绵绵这丫头，虽然脑子笨了点，但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尖利刻薄的嗓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闷热的堂屋里来回拉扯。
姜绵绵蹲在墙角，对身后决定她一生的讨价还价充耳不闻。
她正用一根小木棍，全神贯注地戳着一个蚂蚁窝。
“一二三西，再来一次……嘿，小样儿，还挺团结。”
一只蚂蚁正拖着一粒比它身体大好几倍的米粒，艰难地往洞里挪。
姜绵绵看得津津有味，嘴里念念有词：“这不就是力学奇迹嘛，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啧，可惜了，要是能给它装个杠杆轮轴，效率能翻倍。”
穿越而来，姜绵绵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从被饿醒开始的。
她在这个所谓的“家”里待了三个月，每天的伙食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红薯粥，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观察蚂蚁搬家。
至于身后那个唾沫横飞，恨不得把她说成一朵花的女人，是她的亲舅妈，刘翠花。
而她讨价还价的对象，是隔壁村有名的王媒婆。
她们交易的“货物”，就是姜绵绵本人。
买家是镇上一个瘸腿老光棍，据说年纪大到能当她爷爷。
“童养媳？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姜绵绵内心翻了个白眼，手下的小木棍戳得更起劲了。
她不是没想过反抗，可一个七岁小丫头的身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跑出这个村子都费劲。
在这个年代，没有户口和粮票，她连活下去都是问题。
所以她只能装傻，装得越笨越好，希望那个老光棍能嫌弃她，这事儿就算黄了。
可惜，她低估了刘翠花的口才和买家的“不挑食”。
“哎哟，翠花，话不能这么说。
二十斤粮票是不少，可老李家给的也是诚心价！
你想想，一个傻丫头片子，白吃白喝你们家这么多年，现在能换二十斤粮票，还除了个拖油瓶，多划算！”
王媒婆压低了声音，脸上笑得像朵菊花。
刘翠花一拍大腿，声音更大了：“划算？
你知道养大她我花了多少心思吗？
她爹妈死得早，扔下这么个赔钱货，要不是我心善，她早饿死在外面了！
现在送她去城里享福，我不多要点补偿怎么行？”
姜绵绵撇撇嘴。
心善？
每天骂她是“赔钱货”，把她当牲口使唤，吃不饱穿不暖，这也叫心善？
原主的记忆里，她的父母是因公牺牲的，具体做什么的，没人知道。
只留下一笔抚恤金，早就被刘翠花一家花得一干二净。
现在，他们要把她最后一点价值也榨干。
“行了行了，就这么定了！
二十斤粮票，今天就得给我！
不然这人，我不给了！”
刘翠花下了最后通牒。
王媒婆眼珠一转，立刻笑道：“成！
我这就回去跟老李说，保准没问题！”
两人一拍即合，仿佛一桩天大的买卖就此敲定。
堂屋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混杂着汗味和尘土味。
姜绵绵感觉自己的未来，就像被木棍堵住的蚂蚁洞，一片黑暗。
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今晚就跑路？
就算饿死在外面，也比给一个老光棍当童养媳强。
就在这时——“嗡嗡嗡——”一阵沉闷而有力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山村午后的宁静。
这声音太特殊了，跟村里拖拉机的“突突”声完全不同，更雄浑，更霸气。
刘翠花和王媒婆的谈话被打断，两人都好奇地朝外望去。
只见一辆崭新的军绿色吉普车，在村口扬起一阵尘土，稳稳地停在了刘翠花家的土坯房门口。
车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反射着威严的光。
车头挂着的牌照，是一串她们看不懂的字母和数字，但那鲜红的颜色，无端让人心生敬畏。
整个村子都惊动了，不少人从家里探出头，对着那辆车指指点点。
村头卖烟叶的老张探出脑袋：“乖乖，这是啥车啊？
比镇长坐的还好！”
隔壁的李婶子擦着手上的菜叶：“看那牌子，是部队的车吧？
来咱们这穷地方干啥？”
更多的村民陆续赶来，围成了一个大圈。
有胆子小的躲在门后偷看，胆子大的首接站在院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瞧。
刘翠花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还硬气的嗓门一下子没了。
她手足无措地整理着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嘴里喃喃自语：“这……这是咋回事？”
王媒婆也慌了神，她做媒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可从来没遇到过部队的车停在门口的情况。
她悄悄往后退，生怕被牵连进什么事情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吉普车的车门开了。
一个穿着一身蓝色干部服，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表情严肃，眼神扫视了一圈围观的村民。
村民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没人敢堵着他的路。
他径首走到院门口，目光在堂屋里一扫，最后落在了刘翠花身上。
“请问，哪位是刘翠花同志？”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翠花愣住了，下意识地站起来，搓着手，脸上挤出讨好的笑：“我，我就是……同志，您找我……有事？”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心里七上八下的。
难道是绵绵那死丫头惹了什么事？
还是自己家里有什么问题？
王媒婆也识趣地闭上了嘴，悄悄往后缩了缩。
这种场面，她这个做媒的可不敢乱插嘴。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谄媚，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到了蹲在墙角的姜绵绵。
姜绵绵还在专心致志地戳着蚂蚁窝，对周围的动静浑然不觉。
她手里的小木棍正在帮助一只蚂蚁推动一颗米粒，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当看到那个瘦瘦小小，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却专心致志戳着蚂蚁窝的小女孩时，男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拿出怀里的一张照片对了对，然后点了点头。
照片有些泛黄，上面是一对年轻夫妇，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我们是京城703研究所的。”
男人开口，一句话就让整个屋子的人都懵了，“我叫王建国，是所里的办公室主任。”
京城？
研究所？
这些词对刘翠花来说，比天书还难懂。
但她知道，“京城”两个字的分量。
那可是首都啊！
围观的村民们也炸了锅，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京城来的？
这可了不得！”
“研究所是干啥的？
听起来挺厉害。”
“难不成这家里还有什么大人物？”
刘翠花的腿都软了，她结结巴巴地问：“同志，您……您找我们家有什么事？”
王建国的表情更加严肃，他扫了一眼围观的村民，又看了看屋内的刘翠花和王媒婆。
“我这次来，是奉上级指示，前来接姜平远、苏梅两位同志的遗孤——姜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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