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操场边的槐树叶，打着旋儿落在夏栀的军训服袖口上。
她刚结束初中生涯的第一次升旗仪式，胸口的红领巾还系得歪歪扭扭——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被一种陌生的慌乱和期待填得满满当当。
教学楼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初一（3）班的花名册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
夏栀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到自己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个男生的手背，像被静电蛰了一下，猛地缩了回来。
“抱歉。”
她抬头，撞进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男生手里捏着一本卷了角的《昆虫记》，封面上用透明胶带贴了三层，显然翻了很久。
他指了指花名册上她名字旁边的位置：“我叫林默，就坐你隔壁桌。”
夏栀的脸唰地红了，慌忙低下头去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军训时总在队列里看到这个男生，他站在倒数第三排，每次教官喊“稍息”，他的左脚都会比别人多探出半寸；休息时别人都在打闹，他就蹲在树荫下看那本《昆虫记》，指尖总在“螳螂捕食”那一页反复摩挲。
“叮铃铃——”预备铃像块石头砸进热闹的人群，大家一哄而散。
夏栀抱着刚领的课本往教室跑，没注意到林默跟在她身后，更没发现他手里的《昆虫记》里夹着片新鲜的槐树叶，叶脉上还沾着点晨露。
教室的木质课桌带着股淡淡的松香味，夏栀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听见后桌传来“哗啦”一声——林默的书全撒在了地上。
她回头时，正看见他手忙脚乱地捡书，《昆虫记》掉在她脚边，翻开的页面上，一只绿色螳螂的插图旁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甚至用红笔标出了螳螂镰刀状前足的关节角度。
“我帮你。”
夏栀弯腰去捡，指尖再次碰到他的手。
这次林默没躲，反而抬头冲她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谢啦。
这书我看了三年，还是觉得螳螂最酷，你看它捕食时的专注劲儿，跟军训时教官盯我们踢正步似的。”
夏栀忍不住笑出声，接过他递来的半块橡皮——大概是捡书时从笔袋里滚出来的，边缘被啃得坑坑洼洼。
“你很喜欢昆虫吗？”
她问，目光落在他校服口袋露出的半截书签上，那是片压平的槐树叶。
“嗯，我爸是生物老师，家里有个玻璃罐，养着只螳螂。”
林默说着，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来，里面铺着层湿润的苔藓，一只翠绿的螳螂正趴在一片槐树叶上，“今早刚带来的，想让它晒晒太阳。”
夏栀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被螳螂的姿态吸引住了——它正用镰刀足小心翼翼地勾住槐树叶的边缘，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林默看出了她的好奇，压低声音解释：“它昨天蜕皮了，需要新鲜的树叶补充水分，槐树叶的汁液最合它胃口。”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夏栀听得昏昏沉沉。
窗外的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她总忍不住回头看林默。
他没听课，正低头在《昆虫记》的空白处画螳螂的解剖图，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像春蚕在啃桑叶。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睫毛的影子投在书页上，随着叶片晃动轻轻摇晃。
课间操时，教官突然抽查军容风纪。
夏栀的红领巾系得太松，被点名批评，站在队伍前罚站时，她听见后排传来憋笑声。
回头瞪了一眼，正好看见林默用《昆虫记》挡着脸，肩膀却抖个不停。
等教官转身，他偷偷冲她比了个“系红领巾”的手势，指尖比成镰刀状，像极了他铁盒里的螳螂。
夏栀又气又笑，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午休时，她正对着镜子重新系红领巾，林默突然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根槐树枝：“用这个试试，教官说系红领巾要像螳螂举镰刀，松紧刚好能塞进一根手指才算标准。”
他站得很近，夏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槐树叶味，混合着《昆虫记》书页的油墨香。
她僵硬地抬手，感觉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脖子，像有只小虫子爬过，痒得她差点跳起来。
“好啦。”
林默后退一步，满意地打量着她的红领巾，“这样就不会被教官骂了。
对了，”他从《昆虫记》里抽出片压平的槐树叶，“这个给你当书签，比塑料的好用，还能闻见树的味道。”
夏栀接过树叶，指尖触到他留在上面的温度，突然想起军训最后一天，她中暑晕倒时，好像就是这个男生背着她去的医务室。
当时他的后背汗湿了一大片，校服上沾着槐树叶的碎渣，嘴里还念叨着：“坚持住，就像螳螂捕食时那样，咬住目标就别松口……夏栀！”
同桌的呼唤把她拉回现实。
林默己经回到座位，正低头给铁盒里的螳螂换新鲜槐树叶，阳光照在他翻动的书页上，“螳螂捕食”那一页的批注闪闪发亮。
夏栀把槐树叶夹进数学课本，突然发现树叶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下午生物课要讲昆虫，我把螳螂借你观察，不过要小心它的镰刀足——别像被军训教官盯上似的吓破胆哦。”
她忍不住笑出声，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感觉整颗心都被槐树叶的清香泡得软软的。
窗外的槐树叶还在沙沙响，像在为某个刚萌芽的秘密伴奏，而那本卷了角的《昆虫记》，正摊开在隔壁桌，等着记录更多关于少年、螳螂和槐树叶的故事。
这是我自己写的青春文学小说作品的第一章，你觉得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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