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午后，烈日炙烤着赵家小院，连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
但比天气更燥热的，是苏翠花胸腔里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不下蛋的母鸡！
扫把星！
我们老赵家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回来！”
苏翠花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婉清苍白的脸上。
她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别着一根闪亮的银簪，那是她作为婆婆权威的象征。
林婉清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低着头，手里还攥着刚洗完、滴着水的衣裳。
她嘴唇翕动，声音细若蚊蝇：“娘……我……我什么我！”
苏翠花猛地打断，手指几乎戳到林婉清的鼻尖，“结婚都一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瞎了我儿子那么好的一个人！
整天就知道吃白饭，干活磨磨蹭蹭，我看你就是个克夫的命！
存心要让我们老赵家断子绝孙！”
恶毒的诅咒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林婉清的心口。
她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让它掉下来。
她知道，哭了只会招来更凶猛的辱骂。
“哭？
你还有脸哭？”
苏翠花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左右扫视一眼，抄起墙角的扫帚就往林婉清身上招呼，“我让你哭！
我让你装可怜！
看我不打死你个晦气的东西！”
粗糙的竹扫帚带着风声落下，林婉清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抬手去挡。
扫帚疙瘩打在她纤细的手臂上，火辣辣地疼。
“娘！
您这是干什么！”
听到动静的儿子赵磊从屋里冲出来，见状急忙上前阻拦。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脸上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憨厚和此时显而易见的焦急。
“干什么？
我替你教训这个没用的婆娘！”
苏翠花正在气头上，连儿子一起骂，“都是你惯的！
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
滚开！”
她一把推开赵磊，再次举起扫帚，朝着蜷缩起来的林婉清打去。
这一刻，她积攒了一年多的不满、对邻居闲言碎语的怨气、对抱孙子期望落空的失望，全部化为了对眼前这个柔弱女子的滔天恶意。
她甚至觉得，打死这个儿媳，儿子才能解脱，赵家才有希望。
就在扫帚即将再次落在林婉清身上的那一刻——“叮——！”
一声极其清脆、却又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金属音，毫无征兆地在苏翠花的脑海深处炸响！
声音之大，震得她头晕目眩，举着扫帚的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检测到强烈恶意虐待儿媳行为，符合‘恶婆婆’标准……系统绑定中……一个毫无情绪起伏的机械音紧接着响起，清晰得仿佛有人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苏翠花愣住了，惊疑不定地西处张望：“谁？
谁在说话？”
院子里只有吓得瑟瑟发抖的林婉清和一脸懵的赵磊。
绑定成功。
‘宠媳系统’为您服务。
现发布初始强制任务：请宿主在十分钟内，亲自为儿媳林婉清洗脚并按摩，同时进行不少于十分钟的真诚夸赞。
任务失败惩罚：即刻生效，永久性脱发百分之五十。
洗脚？
按摩？
夸赞？
还十分钟？
真诚？
苏翠花简首以为自己气疯了出现了幻听。
让她给这个她恨不能立刻扫地出门的儿媳洗脚？
还要夸她？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什么东西！
装神弄鬼！
滚出去！”
她对着空气怒吼，完全不顾儿子和儿媳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她试图忽略这个声音，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林婉清身上，恶向胆边生，扫帚又要落下。
警告！
检测到宿主抗拒任务意愿强烈。
启动惩罚机制。
机械音刚落，苏翠花突然感到头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头发被硬生生连根拔起！
“啊——！”
她惨叫一声，扔掉扫帚，双手抱头。
只见一大把花白的头发簌簌落下，飘散在泥地上。
剧痛持续不断，更多的头发正在脱落。
真实的痛楚和肉眼可见的脱发效果，瞬间击溃了苏翠花的心理防线。
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永久脱发一半？
那她岂不是要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秃婆子？
以后还怎么见人？
惩罚预览结束。
请宿主立刻执行任务，倒计时开始：9分59秒…9分58秒…冰冷的倒计时像催命符一样敲打着她的神经。
“我做！
我做！
别脱了！”
苏翠花尖叫着，对无形的系统屈服了。
什么尊严、什么怨恨，在变成秃头的恐怖前景面前，都不值一提。
赵磊和林婉清彻底惊呆了。
他们只看到母亲（婆婆）突然抱头惨叫，掉了好多头发，然后就像中了邪一样，脸色惨白，眼神惊恐地西处张望，最后竟然对着空气求饶？
苏翠花此刻顾不上他们的目光，强烈的求生（发）欲驱使着她。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厨房，手忙脚乱地烧水，期间因为手抖还打翻了一个瓦罐。
好不容易端来一盆温热的水，她面色扭曲地端到还瘫坐在地、不明所以的林婉清面前。
“脱…脱鞋！”
苏翠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林婉清吓得往后缩了缩，眼神里全是恐惧和茫然。
赵磊也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娘！
您到底怎么了？
别吓我们！”
“滚开！”
苏翠花对着儿子吼了一句，她现在没时间解释，倒计时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
她粗暴地抓住林婉清的脚踝，几乎是撕扯般脱掉她的旧布鞋和打补丁的袜子，将那双因长期劳作而有些粗糙、甚至还有水泡的脚猛地按进盆里。
请开始夸赞并按摩。
倒计时：8分45秒…苏翠花浑身一僵，深吸一口气，仿佛要上刑场。
她伸出那双常年干农活、布满老茧的手，生硬地撩起水，涂抹在林婉清的脚上。
动作僵硬得如同木偶。
“嗯…脚…脚型还不错…”她几乎是磨着后槽牙，声音干涩地开始了“夸赞”，眼神却死死盯着水面，恨不得看出个洞来钻进去。
林婉清整个人都僵住了，脚上传来的触感和婆婆那诡异的话语让她如坐针毡，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磊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他确信母亲一定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皮肤…也…也还行……”苏翠花继续机械地念着，手指胡乱地在林婉清脚背上搓着，与其说是按摩，不如说是搓泥。
检测到夸赞诚意低于阈值，警告一次。
请宿主真诚夸赞。
脑袋又是一阵刺痛提醒她系统不满意。
苏翠花快哭了，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她强迫自己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头看向林婉清，声音提高了八度，却更加怪异：“哎呦！
我们婉清这脚长得可真俊！
白白嫩嫩的！
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按摩一下肯定很舒服！
娘给你好好按按！”
浮夸的演技，扭曲的表情，配上与她平日截然相反的话语，形成了一种极其惊悚的效果。
林婉清吓得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却不是委屈，而是纯粹的被吓的。
“娘…您别这样…我害怕…”赵磊也上前试图拉起母亲：“娘！
您清醒一点！
我是小磊啊！”
“别碰我！”
苏翠花甩开儿子，为了头发她拼了，“没看见我正给婉清洗脚吗？
一边去！
我们婆媳亲近关你什么事！”
她一边吼儿子，一边手下加重了力道，胡乱地揉捏着林婉清的脚，嘴里还在不停输出那些让她自己都恶心的“夸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院子里只剩下苏翠花诡异的夸赞声、撩水声，以及林婉清压抑的抽泣和赵磊无措的喘息。
这十分钟，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宿主肌肤粗糙问题修复，肤质提升至光滑细腻。
机械音落下的瞬间，苏翠花感到手背上、脸上常年因风吹日晒带来的粗糙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滑腻感。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发现手背上那些深色的纹路和老茧竟然真的淡化了许多，皮肤明显变得光滑了！
同时，那催命般的压迫感也消失了。
苏翠花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她看着自己确实变好的手背，又看看盆里那双被她搓得有点发红的脚，再看向吓得脸色惨白、泪眼婆娑的林婉清，以及旁边目瞪口呆、三观尽碎的儿子……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对系统惩罚的恐惧，有对奖励的惊愕，更有对被迫向仇人低头的滔天怨愤和屈辱！
她猛地站起身，一脚踢翻洗脚盆，温水泼了一地。
她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想放几句狠话找回场子，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怨毒至极的眼神狠狠瞪了林婉清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己屋里，“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院子里，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一盆打翻的水。
林婉清还保持着抬脚的姿势，茫然地看着婆婆消失的方向，脚上的水珠滴落，冰凉的感觉让她打了个寒颤。
赵磊慢慢走上前，看着母亲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失魂落魄的妻子，张了张嘴，最终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婉清……娘她……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夕阳的余晖洒进小院，将影子拉得很长，却无法驱散笼罩在这个家里的巨大震惊和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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