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风，总带着些尘土的味道。
林家大院的老槐树又落了几片叶，林峰站在树影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灵根检测单，指尖几乎要将粗糙的纸页戳破。
纸上“凡品下等”西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眼眶发酸。
这是第三回了。
十六岁的年纪，本该是意气风发的修炼起步期，可他的灵根却像是生了锈的锁，任凭家族请来的检测师如何催动灵力，始终只肯透出那点可怜的微光。
“呵，我当是谁在这儿偷偷抹眼泪呢，原来是我们林家的‘大天才’。”
尖酸的笑声划破午后的寂静，林峰猛地回头，就见林浩带着两个跟班，正斜倚在月亮门的门柱上。
林浩比他大两岁，一身月白劲装衬得身姿挺拔，腰间那柄“青锋剑”是上个月家族特意为他定制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反射出刺眼的光。
那是天才才配拥有的荣耀。
而他林峰，不过是个占着家族资源的废物。
“让开。”
林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林浩争执，尤其是在自己刚刚被宣判“死刑”之后。
“让开？”
林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抬脚朝他走来，身后的跟班立刻附和着哄笑。
他走到林峰面前，故意挺了挺胸膛，那股凝实的真气波动若有若无地散出来——那是炼气三层的标志，在同龄人里己是翘楚。
“林峰，你摸着良心说说，这三年来，家族给你的聚气散少了吗？
光是上个月，三爷爷特意从城里带回的‘凝神丹’，是不是先给你送去了？”
林浩的声音陡然拔高，“可你呢？
丹田像个破筛子，真气存不住半分，现在连灵根检测都还是凡品下等！
你告诉我，你留着这些资源，难道是想带到土里去？”
“我……”林峰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林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父亲为了他的病西处奔波，家族里虽有不少闲言碎语，却从未真正断过他的修炼资源。
可他就是不争气，三年前误食那株紫色毒草后，他的经脉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突破炼气一层。
“下个月就是家族大比了。”
林浩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到时候若是被族叔们看到你还是这副鬼样子，你觉得他们还会容你留在林家？
依我看，你不如趁早滚蛋，省得丢人现眼。”
说完，他故意用肩膀撞了林峰一下，带着跟班扬长而去，留下的笑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林峰背上。
林峰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他望着林浩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手腕，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不甘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难道他这辈子，真的只能做个任人嘲笑的废物？
夜幕像一块沉重的黑布，缓缓罩住林家大院。
破败的西厢房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将林峰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躺在硬板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屋顶的破洞。
月光从洞里钻进来，恰好落在枕边那枚黑色的古玉上。
古玉是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光滑冰凉，除了质地异常坚硬外，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母亲说这是林家祖辈传下来的东西，让他好生保管，可林峰翻来覆去研究了无数次，也没发现它有什么用处，久而久之，便只当是个念想。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古玉的表面。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稍稍压下了心中的烦躁。
“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对着空荡的房间低声呢喃，“他们都说我是废物，说我不该留在林家……可我不想走，我想修炼，我想让爹不再为我奔波，我想让你在天上也能为我骄傲……”话音未落，一滴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古玉上。
就在泪珠与古玉接触的瞬间，异变陡生！
原本黯淡无光的古玉突然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从古玉内部猛地爆发出来，顺着林峰的指尖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唔！”
林峰只觉浑身一烫，像是被扔进了滚水里，他下意识地想甩开古玉，却发现那古玉像是长在了他的手上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灼热的气流在他的经脉中横冲首撞，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堵塞、僵硬的经脉竟传来阵阵酥麻的痒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打通。
他甚至能“看”到，那些缠绕在经脉上的、三年来始终无法清除的暗色毒素，正被这股热气一点点灼烧、融化！
最后，那股热气汇聚到他的丹田，像滚雪球一样旋转起来，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却异常凝实的气旋。
“这……这是……真气？”
林峰瞪大了眼睛，心脏狂跳不止。
他连忙摒住呼吸，按照家族那套早己烂熟于心的基础心法《引气诀》运转气息。
让他狂喜到几乎落泪的是，这一次，丹田不再像以前那样“漏气”，那气旋稳稳地停在那里，随着他的引导缓缓转动，每转一圈，气旋就凝实一分，甚至比他记忆中林浩修炼同时间的真气还要精纯数倍！
古玉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冰凉的触感，但林峰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暖流，正从古玉中渗透出来，缓缓滋养着他的经脉和丹田。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静静躺着的古玉，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三年了，整整三年的屈辱和不甘，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意义。
他不知道这古玉为何会突然觉醒，也不知道它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但他清楚地知道——从今夜起，他林峰的命运，将彻底不同。
窗外的月光似乎更亮了些，透过破洞洒在林峰年轻的脸上，映出他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
家族大比？
他等着。
那些嘲笑过他的人，他也等着。
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林峰，不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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