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倾颓灵羲静立于万仞孤峰之巅。
银白长发如凝固的月华垂落,纹丝不动地悬在云海之上。
他虚踏空中,足尖之下是浩瀚无垠的”本“世界。
三万年来,他始终保持着这般姿态,与天地同息,与万物共鸣。
今日的晨曦似乎与往常并无二致。
金光破开云海,山川苏醒的嗡鸣如期而至。
灵羲闭合双眼,神念如无形的潮水般漫过整个世界。
他能感知到东海岸第一朵浪花拍击礁石的力度,能听到西漠最细小的沙粒在风中摩擦的微响,能感知到北境冰原下深埋的古老灵脉平稳的搏动。
但神明的眉宇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凝滞。
极北之地的灵脉又枯竭了一处。
这己是本月第三处。
先前两处他只需分出一缕神念便能激活,而这次枯竭的速度明显加快,范围也更广。
更令他在意的是,枯竭的灵脉边缘残留着某种冰冷的异样感,不像自然衰竭,倒像是被什么强行抽干。
他的神念如无形之水,缓缓漫过整个“本”世界。
东南渔村的呓语者又增加了十余人,西边丛林的树木扭曲程度加深,连新生的叶片都带着金属的诡异光泽。
种种异状看似无关,却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世界壁垒的边缘。
那里本该是流转着纯净本源之力的所在,此刻却蒙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灰翳。
灵羲尝试推演天机。
神力运转的刹那,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滞涩。
仿佛有无数极细的蛛丝缠绕在法则线上,干扰着他的感知。
这不是世界内部的波动,而是外来的侵蚀。
他睁开双眼,眸中金光流转。
“万象镜。”
他轻唤道。
苍穹最高处的古朴铜镜应声微颤。
灵羲并指如剑,浩瀚神力奔涌而出,注入镜中。
镜面顿时光华大盛,映照出万千景象流转。
推演外来的异力极其耗费心神,不过片刻,灵羲的脸色便透出几分苍白。
镜中的景象逐渐清晰。
原本璀璨的法则光流上,附着着无数细如发丝的幽暗能量,正贪婪地吮吸着本源之力。
这些异力如同寄生虫般扎根在世界的根基上,若不细看,几乎与本源融为一体。
灵羲的神念顺着异力反向追溯,却在触及世界壁垒的瞬间遭到猛烈反击。
轰然巨响在他识海中炸开,无数疯狂的低语和扭曲的幻象试图侵蚀他的神智。
那是一种冰冷而贪婪的意志,带着纯粹的吞噬欲望。
他稳住心神,眸中金芒更盛。
万象镜的镜面开始浮现裂纹,这是窥探禁忌的代价。
但他必须看清真相。
镜中景象再次变化。
一个倒悬着的世界轮廓逐渐清晰——与“本”世界极其相似,却处处透着精致的人工感。
山川河流的走向、城池布局,甚至生灵的活动,都像是精心模仿的复制品。
而这个虚假的世界,正通过无数幽暗的通道与“本”世界相连,疯狂汲取着养分。
“壳。”
灵羲低语。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剧烈震动。
“壳”世界的某处亮起刺目血光,正是异力汲取最猛烈的地方。
灵羲立即推演,发现那是一场盛大的祭祀,而祭祀的核心竟是生魂献祭。
时间紧迫。
每耽搁一刻,“本”世界的本源就多流失一分。
灵羲没有任何犹豫。
他双手结印,周身浩瀚神力开始剥离,如星河倒卷般回归天地。
这个过程犹如撕裂神魂,他的身影逐渐虚幻,脸色透明如琉璃。
但他目光沉静,动作不见丝毫紊乱。
最后看了一眼因神力回归而暂时恢复生机的世界,又深深望了一眼镜中血光冲天的祭祀场景。
灵羲所化的金色光核悄然撕裂虚空,向着“壳”世界坠去。
穿越壁垒的瞬间,无尽的混乱与挤压袭来。
外神的意志如刮骨钢刀般冲刷着他的神魂。
他极致收敛所有气息,如同投入深海的墨滴,悄无声息地融入那片虚假的天地。
目标——大胤王朝,皇城,那位刚刚断气的七皇子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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