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清河镇破旧的街道，常青缩了缩脖子，把冻得通红的双手揣进白大褂口袋里。
兽医站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动物粪便混合的气味，墙角铁笼里，一只土狗正有气无力地趴着，偶尔发出几声呜咽。
"常大夫，这狗能活不？
"狗主人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土。
常青蹲下身，轻轻抚摸土狗的头。
三年前从农大兽医专业毕业，他本可以去市里的宠物医院，却因为母亲病重需要照顾，回到家乡这个贫困县当了个乡镇兽医。
工资微薄，工作辛苦，但至少能每天回家给母亲熬药。
"肠炎挺严重的，我先给它打一针。
"常青熟练地配好药，针头刺入狗后颈时，那动物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锋利的犬齿在他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嘶——"常青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松开按住狗的手。
就在血液滴落在狗毛上的瞬间，一股奇异的热流突然从伤口处涌向心脏，他眼前一黑，再睁开时，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能看见——不，是感觉到那条狗体内每一处病变的器官，像一幅发光的三维图像首接投射在脑海中。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能感知到狗的恐惧和痛苦，如同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常大夫？
你没事吧？
"老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常青眨了眨眼，异象消失了，但那种奇妙的感觉还残留在体内。
他定了定神，凭着刚才"看到"的情况，准确找到了最佳注射点。
"回去别喂生冷食物，三天后再来复查。
"送走老农，常青盯着自己的手背发呆。
伤口己经止血，但那种与动物"通感"的体验太过真实，不像是幻觉。
接下来的几天，常青偷偷做了实验。
每当他集中注意力接触动物时，那种奇特的连接就会出现。
他不仅能准确诊断病情，甚至能感知动物的情绪和简单想法。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种能力似乎还在增强——从最初需要血液接触才能触发，到现在只需皮肤接触就能建立连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常青站在兽医站后的水龙头前，用冰冷的自来水冲洗着脸。
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冬日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常大夫！
快，救命啊！
"急促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镇上开小卖部的王婶气喘吁吁地跑来，"马、马主任的狗不行了！
"常青心头一跳。
马主任是县委办公室主任马志远，在清河镇老家给父母盖了栋三层小楼，周末常回来住。
据说他深得县委书记林国栋信任，在县里是能通天的人物。
"带路。
"常青抓起医药箱就往外跑。
马家的三层小楼在镇上格外显眼，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奥迪。
常青刚进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低沉的男声："...林书记放心，那件事我己经安排好了。
""马主任，兽医来了。
"王婶在门口喊道。
马志远约莫五十岁，梳着油光水亮的大背头，见到常青时皱了皱眉："这么年轻？
"常青没在意对方的轻视，目光首接锁定在沙发旁抽搐不止的德国牧羊犬身上。
那狗口吐白沫，瞳孔放大，情况危急。
"中毒了。
"常青跪在狗旁边，手指刚触碰到狗脖子，那种奇妙的连接立刻建立。
他"看到"狗胃里的有毒物质正在侵蚀神经系统。
"能救吗？
"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女子焦急地问，看样子是马志远的女儿。
常青没回答，全神贯注地感受着狗体内的毒素流向。
他打开医药箱，取出解毒剂和输液设备，动作快而不乱。
针头刺入静脉时，牧羊犬突然剧烈挣扎，常青的手再次被划伤。
血液接触的瞬间，连接骤然增强。
常青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但他咬牙坚持住，借着这股力量引导解毒剂精准中和毒素。
十分钟后，牧羊犬的呼吸平稳下来，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神了！
"马志远惊讶地看着爱犬站起来舔常青的手，"县里兽医站的老张都说没救了，你居然..."常青虚弱地笑了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次使用能力消耗太大，他感到一阵眩晕。
"小伙子脸色不好，坐下休息会儿。
"马志远态度明显热络起来，亲自给常青倒了杯茶，"你是镇上兽医站的？
叫什么名字？
""常青，农大兽医专业毕业的。
"常青接过茶杯，注意到客厅角落里站着个穿黑西装的中年男子，气质沉稳，不怒自威。
马志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压低声音："那是我们林书记，今天来我家谈事情。
他的爱犬最近也不舒服，你要不要..."常青心头一跳。
县委书记林国栋，那可是全县的一把手！
如果能结识这样的人物..."我可以看看。
"常青强压住激动，尽量平静地说。
林国栋的拉布拉多犬是吃了不洁食物导致的肠胃炎，对常青来说是小问题。
但他故意放慢治疗过程，借机与林国栋搭话。
"小伙子技术不错。
"治疗结束后，林国栋难得地露出笑容，"比县里那些老兽医强多了。
""谢谢林书记夸奖。
"常青恭敬地说，同时悄悄观察这位父母官。
当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林国栋递来的茶杯时，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传来——不是对动物的那种连接，而是一种模糊的情绪感知：疲惫、焦虑，还有...恐惧？
常青愣住了。
难道他的能力不仅能感知动物，还能感知人类情绪？
"小常啊，"马志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这样的技术窝在乡镇太可惜了。
有没有兴趣到县里工作？
"常青心跳加速："当然愿意，只是...""这样，"马志远看了眼林国栋，得到默许后说，"我司机老周下个月退休，你先来给我当临时司机，有机会再转正式编制。
怎么样？
"常青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乡镇兽医和县委办公室主任司机，虽然都是基层，但后者却是踏入官场的跳板。
"谢谢马主任栽培！
"常青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起身时，他注意到马志远女儿投来的赞赏目光，和林国栋眼中若有所思的神情。
离开马家时，天己经黑了。
常青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寒风依旧刺骨，但他的心却热得发烫。
今天不仅证实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还意外获得了进入官场的门票。
"七窍玲珑心..."常青想起小时候爷爷讲过的传说，说古时有人能通晓万物心声。
难道自己意外获得了这种能力？
远处，清河镇稀疏的灯火在夜色中闪烁。
常青不知道的是，这次偶然的机遇，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等待他的，是一个远比兽医站复杂得多的世界——权力的漩涡正在缓缓展开，而他，己经不知不觉踏入了第一道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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