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大哥谈感情

让我们单独相处半个月，培养感情。

第一天，我跑。

第二天，我又跑。

第三天，家里停电了。

闺蜜发来坏笑的表情: 你完了姐妹，久别重逢的伪骨科最容易擦枪走火。

正要回复时，我啊的一声撞进男人怀里。

这次往哪跑?

姜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冰箱。

我要回房间。

姜沉笑了笑，一字一顿地重复，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1

春节将至，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姜家别墅门前。

怎么，几个月不回家，好妹妹这是连家里密码都忘了?

低沉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

姜沉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西装革履，手里提着两袋食材，俨然一副都市精英的模样。

哥，你回来了?

我挤出一个标准的假笑，我正想按门铃呢。

姜沉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长大了，连撒谎都面不改色了。

他绕过我，单手刷开指纹锁，示意我先进门。

我拖着行李箱快步走进去，刻意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别墅内部装修焕然一新，却依然保留着我熟悉的格局。

我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对面就是姜沉的卧室。

你的房间每周都有人打扫。姜沉把我的行李箱提到楼梯口，还住原来那间。

谢谢。我伸手去接行李箱把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姜沉的眼神骤然变冷，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提起箱子，大步走上楼梯。

我咬了咬下唇，跟在他身后。

他的腰线却依然精瘦，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大学里那些追我的男生和他一比，简直像没长开的小鸡仔。

看够了吗?姜沉突然停在楼梯转角。

谁看你了。

姜沉轻笑一声，继续向上走。

晚饭时，爸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我和你爸报了个南极邮轮旅行团，明天就出发。妈妈兴奋地说。

难得你们两个都回家，正好一起过年。

什么?你们要出国?

公司年假再不用就过期了。

爸爸喝了口汤，反正你们兄妹俩也好久不见了，趁这个机会联络联络感情，别都是一家人了，还跟陌生人一样。

我最近同学聚会很多，可能不怎么在家……我试图挣扎。

大过年的谁天天聚会啊。妈妈不以为然，再说了，你哥现在可是大公司的副总，平时忙得脚不沾地，难得休假，你多陪陪他怎么了?

姜沉把剥好的虾放进我碗里: 多吃点，你都瘦了。

谢谢，哥。我机械地把虾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晚饭后，我以倒时差为由早早躲进房间。

关上门后，我立刻给闺蜜林妍发了条微信:

救命，我完蛋了，我接下来要和姜沉单独相处半个月。

林妍秒回: 卧槽，你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你不是才和他分手了?

我飞快打字: 闭嘴别说了，谁问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话说他还喜欢你吗?

不知道，好几个月没见了，他看起来……不一样了。

我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更可怕了。

林妍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 你完了姐妹，根据我看了多年小说的经验，这种久别重逢的伪骨科最容易擦枪走火，你哥估计对你还有意思。

我正要回复，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立刻锁屏，竖起耳朵。

脚步声在我的门前停了几秒，然后又缓缓离开。

我长舒一口气，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2

这绝对是我经历过最糟糕的春节前夕。

闹钟显示早上七点，我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打算趁姜沉还没起床就溜出去。

起这么早，是准备去哪?

姜沉就坐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咖啡，西装革履，一副已经在工作了的样子。

我，我跟同学约了吃早茶。我随口胡诌。

姜沉放下咖啡杯，高中同学?

嗯，对，高中同学。我点头如捣蒜，林妍她们，你知道的。

林妍在深圳实习，昨天朋友圈还发了加班的动态，需要我开车送你吗?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该死，忘了姜沉有翻朋友圈的变态习惯。

不用了，我，我突然想起来约的是中午。我转身就要逃回房间。

小鸢。姜沉叫住我，你躲我?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会呢哥，我就是，就是熬夜把脑子熬坏了，脑子有点乱。

姜沉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

就算是分手了，也还是家人，不要老是躲着我。

姜沉声音压得很低，爸妈把你交给我照顾，别让我难做，好嘛?

我没躲你。我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就是觉得尴尬，你懂的，毕竟我们……

就因为我们谈过?

姜沉

叫哥。他纠正道，终于退开一步，下楼去吃早饭吧，我煮了你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我如蒙大赦，快步下楼。

3

厨房里果然飘着粥的香气。

我盛了一碗，发现姜沉连我喜欢的辣油和小葱都准备好了。

我正发愣，手机震动起来。

是林妍发来的消息: 怎么样?和你哥相处得如何?

我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社死，感觉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今天早上打算出门被抓包了。

哈哈哈你完了，这种控制狂最麻烦了。林妍秒回，对了，陈墨学长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来着，他想约你吃饭。

陈墨是我们系的学霸学长，长得帅家境好，追他的女生能排到校门口。

他突然约我吃饭，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再说吧，我这才刚回家，想多休息几天。我敷衍道。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林妍发来一个坏笑的表情，不过你确实得小心点，别让你哥知道了。高中那会儿他看你跟男生说话那眼神，估计又要生气了。

我关上手机，心乱如麻。

林妍不知道的是，姜沉那时的占有欲远不止看几眼那么简单。

4

吃完早饭，我决定去市图书馆耗一天。出门前，我鬼使神差地往书房看了一眼。

姜沉正在开视频会议，眉头微蹙。

图书馆的暖气开得很足，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书。

手机震动，是姜沉发来的微信: 今天晚饭回来吃吗?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回了个: 晚上可能不回了，和同学约了火锅。

发完我就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包里。

撒谎的感觉并不好，但总比面对姜沉强。

我在图书馆待到闭馆，又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了两小时，直到店员开始拖地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回家。

别墅一片漆黑，只有门厅留了一盏小灯。

我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脱鞋上楼。

终于舍得回来了?

姜沉坐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

你，你怎么不开灯?

这不是怕影响你偷偷摸摸回家。

图书馆里的咖啡好喝吗?

我僵在原地: 你跟踪我?

瞎猜的。姜沉把一杯水递给我，热水和蜂蜜，喝了再睡。

他转身要走，我突然叫住他: 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姜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明天爸妈视频，别露馅。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眼眶发热。

我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5

接下来的几天，我变着花样早出晚归。

姜沉不再拆穿我，只是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我准备早餐和夜宵。

他甚至在冰箱上贴了张便利贴，写着牛奶在第二层，记得热了再喝。

就像真正的兄长会做的那样。

除夕前一天，我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在家吃顿晚饭。

姜沉似乎很意外，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多做了两道我爱吃的菜。

明天除夕，有什么安排?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呃，可能和林妍她们视频跨年?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姜沉点点头: 我晚上有应酬，不用等我。

我松了口气，同时又莫名失落。

吃完饭，姜沉去书房处理文件。

我主动收拾碗筷，顺便给他泡了杯茶。

经过书房时，我听到他在打电话。

我轻轻把茶杯放在门口的小几上，正要离开，却不小心碰倒了笔筒。

弯腰收拾时，我注意到书桌最下面的抽屉没关严，露出一角粉色。

那颜色很熟悉。

鬼使神差地，我拉开了抽屉。

里面整齐地码着几个笔记本，上面放着一个透明文件袋。

文件袋里是我的学生证照片、几张我和姜沉的合影，还有……

一个发圈。

原来是被姜沉拿走了。

找到你想找的了吗?

姜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我只是……我语无伦次。

姜沉弯腰捡起照片，动作很慢，像是在给我时间逃跑。

为什么留着这些?我声音发抖。

姜沉把照片放回抽屉，轻轻关上: 习惯而已。

他离得太近了。

我去睡了。我仓皇逃出书房，却听见姜沉在身后说:

明天除夕，爸妈会视频。别让他们担心。

我点点头，不敢回头。

6

除夕那天，姜沉果然一大早就出门了。

我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想起书房抽屉里的东西，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晚上点，林妍打来视频电话: 宝宝除夕快乐陈墨学长刚才问我你回学校的时间，他打算去机场接你。

什么?那你和他说了吗?

当然没有我说得先问问你。林妍挤眉弄眼，不过人家条件那么好，你考虑考虑呗?总比你那个阴晴不定的哥哥强。

嘘，小点声。我紧张地看了眼门口，姜沉不在家，但……

但什么?林妍坏笑，怕他知道了吃醋?你们又不是真兄妹，再说都分手多久了。

我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吓得我立刻挂断了视频。

怎么挂了?姜沉站在玄关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微微松开。

林妍她……手机没电了。我干笑两声，你不是说有应酬，晚饭不回来吃了吗?

提前结束了。姜沉脱下皮鞋，慢条斯理地走向我，在和男朋友视频?

当然不是。我矢口否认，却因为过度反应而显得可疑。

姜沉没再追问，只是倒了杯水坐在我旁边。

电视里春晚的歌声欢快喜庆，与我们之间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手机又响了，是林妍发来的语音。

我手忙脚乱地想调成听筒模式，却不小心点了免提:

小鸢你挂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说完呢，陈墨学长说那天送你回宿舍时就觉得你特别可爱，他想……

我飞快按掉语音，但已经来不及了。

姜沉的表情瞬间结冰。

陈墨学长?他一字一顿地重复，送你回宿舍?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试图解释。

姜沉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我想什么了?妹妹长大了，有追求者很正常。

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新年快乐，小鸢。我去睡了。

他越是这样平静，就越可怕。

7

手机震动，是林妍发来的新年祝福，附带一条: 你哥没发飙吧?我是不是说漏嘴了?

我回了个嗯，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

客厅电视开着，正在重播春晚。

我蜷在沙发上，用遥控器不停换台，最后停在一部狗血爱情片上。

女主角正哭着对男主角说: 你从来就不相信我。

我嗤笑一声，正要换台，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社区工作人员站在门口: 姜小姐，社区通知下午三点到六点停电检修。

好的，谢谢。我应了一声，突然想到姜沉，请问，我哥知道这事吗?

工作人员摇摇头: 姜先生一早就出门了，我们没遇到他。

姜沉果然是有意避开我。

我咬了咬下唇，还是给姜沉发了条微信: 社区今天下午停电，你要回来拿东西的话趁早。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中午，爸妈的视频电话突然打来。

我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屏幕上立刻弹出爸妈灿烂的笑脸。

宝贝女儿新年快乐妈妈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你哥呢?

他，公司有事出去了。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大年初一还工作?爸爸皱眉，这小子太不像话了。叫他回来，我们要全家视频

爸，他可能真的忙……

现在就打给他。爸爸不容拒绝地说。

我硬着头皮拨通姜沉的电话，响了三声后他接了，但没说话。

哥，爸妈要视频。我小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好，我知道了，十分钟后到家。

挂断电话，我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客厅，又把姜沉的拖鞋摆到门口。

门锁转动，姜沉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冷白，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

我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整晚没睡。

哥，爸妈要视频。我重复道。

姜沉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想起盯着猎物的豹子。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

视频接通的那一刻，姜沉突然揽住我的肩膀，脸上挂起完美的微笑: 爸，妈，新年快乐。

我浑身僵硬，像块木头一样靠在他怀里。

姜沉的手在我肩上轻轻捏了一下，暗示我配合。

你们兄妹俩相处得怎么样?妈妈笑眯眯地问，没吵架吧?

怎么会呢。姜沉笑得温柔，手指却在我肩头越掐越紧，小鸢很乖，能让我省心。

那就好。爸爸满意地点头，小鸢，你哥工作忙，你要多体谅他，别总闹脾气。

我哪有。我小声辩解，姜沉突然端起茶几上的茶杯递给我。

喝点水。他语气温柔，眼神却冷得像冰。

我伸手去接，却因为手抖打翻了茶杯。

热水洒在我腿上，我嘶了一声跳起来。

烫到了?姜沉立刻抽纸巾帮我擦拭，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没事了，不烫。我强颜欢笑。

视频结束后，姜沉立刻松手，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演技太差。

你弄疼我了。我揉着发红的手腕。

姜沉冷笑一声: 这就疼了?

他俯身，那你知道我看到那条语音时是什么感觉吗?

我僵在原地，看着他转身上楼。

几分钟后，他拿着公文包下来，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下午 3 点前会回来。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我才长舒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8

晚上收到了物业停电延期的通知，姜沉也没有回来。

我无聊，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姜沉的卧室。

房间整洁得近乎苛刻，床单没有一丝褶皱，书架上的书按高矮排列。

正要离开时，我注意到衣柜旁有个小保险箱。

那箱子没关严，露出一角文件。

我知道不该看，但好奇心驱使我蹲下身，轻轻拉开了门。

里面是几份公司合同，还有……一张心理医生预约单。

日期是上周，诊断意见栏写着偏执型情感障碍倾向，建议定期咨询。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姜沉去看心理医生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

正当我发呆时，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

停电了。

我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微弱的光中，那张预约单显得格外刺眼。

我把它放回原处，轻轻关上保险箱。

走出姜沉的卧室，黑暗中的别墅安静得可怕。

我从小就怕黑，此刻更是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