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午后的阳光，炙烤着榆市一中的露天篮球场，空气里弥漫着胶皮味和燥热的喘息。
队内训练赛正打得激烈。
嘭！
嘭！
嘭！
篮球沉重地撞击着水泥地面，发出急促的闷响。
球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嘶叫。
在这片沸腾的场地上，一个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陈昊，身高211cm，像是一座被误置在矮丛林里的铁塔。
本该是内线擎天柱的他，此刻却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巨人，笨拙得令人揪心。
一次简单的挡拆配合，队友孙锐一个灵巧的击地传球，精准地塞向顺下的陈昊。
时机正好！
陈昊心中一紧，巨大的身躯猛地启动，却像是一台生锈的机器，齿轮咬合发出艰涩的摩擦声——慢了！
就慢那么一拍！
他眼睁睁看着篮球从指尖前方几厘米处掠过，飞出边线。
“昊哥！
你倒是快一点啊！”
孙锐忍不住抱怨，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无奈。
场边替补席上，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白长这么高了…这协调性，也是没谁了…”议论声像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陈昊背上。
他黝黑的脸庞看不出红晕，但耳根却烧得厉害。
他抿着嘴，默不作声地跑回防守位置，努力地张开长臂，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和窘迫。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但他顾不上擦。
他爱篮球，爱到骨子里。
可这具有211cm的身体，却像是老天爷开的一个恶意玩笑，给了他梦想的起跑线，却同时给他套上了沉重的镣铐。
协调性差，球感迟钝，多年的野球习惯根深蒂固…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用慢镜头告诉他：你不适合这里。
理想与现实那令人绝望的落差，几乎要将他吞噬。
场边，主教练张建国双手抱胸，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的一丝失望。
他看中的是陈昊这罕见的身高，可这孩子的表现……“唉。”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燥热的空气里。
……几天后，市级高中联赛资格赛，榆市一中体育馆。
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
对手是强大的实验中学，胜者晋级，败者回家。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
陈昊蜷缩在替补席末端，巨大的身躯让板凳显得格外娇小。
毛巾盖在头上，试图隔绝周围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有为自己学校加油的，也有冲着实验中学那个明星中锋赵猛欢呼的。
“赵猛！
赵猛！
MVP！”
赵猛，实验中学的队长，身高195cm，浑身腱子肉，像一头矫健的猎豹。
赛前热身时，他隔着半场瞥了陈昊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那眼神，像刀一样。
陈昊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他渴望上场，又害怕上场。
他怕自己这双笨拙的手脚，再次毁掉团队的希望。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一中首发中锋王强在一次拼抢中领到个人第三次犯规，骂骂咧咧地走下场。
张教练看着计分牌上落后的分数，又看了看内线的高度劣势，脸色铁青。
他的目光在替补席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个最高的身影上。
犹豫只是一瞬。
“陈昊！”
教练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上！
利用你的身高，守住篮下，抢好篮板！”
陈昊猛地抬起头，毛巾滑落。
心脏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咚咚咚地狂跳起来。
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猫着腰（习惯性地怕撞到顶棚），跑进球场。
211cm的身高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议论声更大了。
“一中没人了吗？
派个傻大个上来？”
“哈哈，赵猛等下还不打爆他！”
陈昊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努力屏蔽那些噪音，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球场上。
最初几分钟，他凭借绝对的身高优势，确实起到了作用。
干扰了一次对方的上篮，然后奋力跳起，将一个后场篮板勉强搂在怀里，而不是稳稳拿住。
“好样的！
陈昊！”
本方观众席传来几声零星的、带着鼓励性质的欢呼。
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火苗，在他心底燃起。
也许…我真的可以？
比赛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分差始终在3分徘徊。
最后两分钟，一中球权。
进攻时间所剩无几，球在外线传导受阻，最后竟然又一次吊给了在内线深区要到位（纯粹凭借身高优势） 的陈昊！
球入手的那一刻，陈昊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他能感觉到身后赵猛像一堵火热的墙紧贴着自己，充满了压迫感。
观众的呐喊、队友的期待、教练的注视…所有的压力汇成一股洪流，冲击着他的神经。
必须打进！
他脑海中闪过球星们的潇洒动作。
运球！
背打！
他下意识运了一下球，动作僵硬得像是在抡大锤。
砰！
篮球砸在他自己的脚面上，发出一声尴尬的闷响，向上弹起！
“呃！”
陈昊慌了神，手忙脚乱地重新捡起球。
赵猛己经趁机贴得更紧，强大的力量让他寸步难行。
“高有什么用？
废物！”
赵猛的低语如同毒蛇，钻入他的耳朵。
羞辱感瞬间淹没了理智。
他忘了技巧，忘了训练，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他死死抱住球，凭借着身高优势，猛地一个蹩脚的半转身，想要强行投篮！
动作太大，太慢，破绽百出！
赵猛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看准时机，快如闪电般出手！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是篮球入网的声音，而是赵猛的手精准地切在球上，将球从陈昊那双笨拙的手中首接拍掉！
篮球再次失控。
陈昊巨大的身躯因惯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而赵猛，早己如同猎豹般窜出，抄起篮球，甩开所有回防的人，一骑绝尘，冲向空无一人的前场。
单臂战斧式劈扣！
篮架发出痛苦的呻吟。
“轰——！”
实验中学的替补席和观众瞬间爆炸，欢呼和嘲笑声几乎要掀翻体育馆顶棚。
赵猛落地，转身，对着刚刚挣扎着站稳的陈昊，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胜利的咆哮，极尽嘲讽之能事！
“傻大个！
回家吃奶去吧！”
看台上，恶毒的嘲笑清晰可闻。
一中替补席，死一般的寂静。
孙锐失望地抱住了头。
张教练愤怒地将战术板摔在地上。
观众席上，本方支持者发出巨大的叹息和难以抑制的嘘声。
“下去吧！”
“真没用！”
“白长那么高！”
这些声音，像冰锥一样刺穿耳膜，狠狠扎进陈昊的心脏。
他僵在原地，211cm的身高此刻成了最大的刑架，将他所有的尊严赤裸裸地钉在耻辱柱上，接受所有人的审判和嘲笑。
他的脸颊惨白，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和无穷无尽的羞辱。
世界在他周围旋转、模糊、崩塌。
他不仅毁了比赛，更让他视若生命的身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比赛在压抑的倒计时中结束。
陈昊低着头，第一个冲回更衣室，他恨不得把自己211cm的身躯缩成一粒尘埃，彻底消失。
他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失望、同情，还是厌恶。
更衣室里，死寂得可怕。
他独自坐在最角落的板凳上，用毛巾死死捂住脑袋，试图阻挡外界的一切，也试图 absorb 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泪水。
隐约地，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孙锐）在对别人低语：“……最后那球真不该传给他…根本拿不住…”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巨大的身躯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许久，人都走光了。
空荡荡的更衣室里，只剩下他一个。
不，或许还有无边的绝望和屈辱陪伴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给我这样的身高，却给我这样一具笨拙的身体？
为什么我拼尽全力，换来的只有嘲笑和失败？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打好篮球？！
啊？！
无声的咆哮在他胸腔里冲撞，几乎要撕裂他。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和不甘达到顶点的刹那——叮——！
一个冰冷的、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首接在他脑海最深处响起：检测到宿主极致的不甘情绪与对‘完美’的强烈渴望…条件符合，系统绑定中…完美轨迹系统…激活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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