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陈默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工位这一盏孤灯。
“陈默，还没走啊？”
同事小李挎着包，路过他工位时随口问了一句。
“嗯，把这个策划案收个尾，马上就好。”
陈默抬起头，挤出一个习惯性的笑容。
“真拼！
那我们可就先撤了，生日快乐啊！”
小李说着，和另外几个同事嘻嘻哈哈地走向电梯口。
“谢谢。”
陈默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很快被同事们的谈笑声淹没。
生日快乐？
他瞥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日期——十一月十五日。
是啊，今天是他二十三岁的生日。
除了这句同事间客套的、甚至可能只是顺口的“生日快乐”，他的手机安静得像块板砖。
没有父母的问候，没有朋友的祝福轰炸，甚至连运营商和银行推销生日优惠的短信都没有一条。
他下意识地点开手机银行APP，看着屏幕上那可怜的西位数余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这就是他在这座繁华都市打拼两年的全部积蓄。
房租、水电、交通、伙食……每一笔支出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削去他对生活不切实际的幻想。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试图将胸腔里那团名为“孤独”的闷气吐出去。
他关掉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动作熟练地将旁边同事桌上没扔的外卖盒、零食包装袋一并收走。
这是他这个“办公室老好人”的习惯性动作，仿佛多做一点，就能让这冰冷的工作环境多一点人情味。
电梯缓缓下行，镜面墙壁映出他有些苍白和疲惫的脸。
普通的五官，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整个人像蒙着一层灰，丢进人海里瞬间就会消失。
走出写字楼，初冬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裹紧了身上那件不算厚实的外套，朝着公交站台走去。
末班车还需要等二十分钟。
雨丝毫无征兆地飘落下来，冰凉地贴在他的皮肤上。
他叹了口气，退到旁边的便利店屋檐下躲雨。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屋檐另一角，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一个卖鞋垫、钥匙扣之类小玩意儿的旧布摊。
雨水己经打湿了她的肩头和部分衣品。
“奶奶，这么晚了，又下雨，快收摊回去吧。”
陈默走过去，自然地蹲下身，帮她把散落的东西归拢。
“诶，谢谢你了小伙子。”
老奶奶的声音带着感激，“就剩这点，卖完就回……”陈默看着那些在城市霓虹下显得格格不入的小商品，心里叹了口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这原本是他明天一天的饭钱和交通费。
“这个鞋垫，还有这几个钥匙扣，我都要了。”
他拿起几样东西，把钱塞到老奶奶手里，“不用找了，雨大了，您快回去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老奶奶愣住了，想要推辞。
“没事，天冷，您早点回家。”
陈默笑了笑，把东西胡乱塞进自己的公文包，然后帮老奶奶把大件的行李搬上旁边的一辆小推车。
“好人一定有好报的，小伙子。”
老奶奶推着车离开前，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看起来旧旧的木质小平安符，塞到陈默手里，“这个你拿着，保平安的……生日快乐。”
陈默猛地一愣。
老奶奶己经推着车，蹒跚地消失在雨幕中。
她……怎么会知道今天是他生日？
是巧合吗？
他低头看着掌心里那个毫不起眼的平安符，木头表面被摩挲得光滑，带着一点老奶奶手心的余温。
他摇了摇头，大概是刚才自己帮她把东西时，不小心看到了身份证？
或者只是老人一句美好的祝愿？
他将平安符也塞进口袋，并没有太在意。
好人好报？
他扯了扯嘴角，他活了二十三年，除了换来一沓“好人卡”，似乎并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报”。
雨小了些，公交车也终于晃晃悠悠地来了。
车上空荡荡的，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流光溢彩被雨水晕开，像一场与他无关的盛大梦境。
他疲惫地闭上眼，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平安符。
下车后，还需要穿过一条几百米长、灯光昏暗的小巷才能到他租住的旧小区。
巷子很深，偶尔有野猫窜过，发出窸窣的声响。
就在他走到巷子中段时——叮——！
一个极其突兀、冰冷、毫无感情色彩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陈默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西下张望。
巷子前后空无一人。
幻听了？
加班太累了？
他甩了甩头，继续往前走。
检测到符合条件的灵魂个体：陈默。
生命特征稳定，精神波动阈值正常。
命运轨迹分析中……分析完毕。
判定：功德累积达标，命运偏转率过高，符合命运补偿系统绑定条件。
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得不容置疑，就像有人贴着他的耳膜在说话，但又分明源于他的颅内！
“谁？！
谁在说话！”
陈默忍不住低吼出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握紧了拳头，心脏狂跳。
没有人回应。
只有巷口的风，吹动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那个冰冷的机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种宣判式的口吻：绑定确认。
宿主：陈默。
基于您过往的功德记录与既定的命运不公，系统将启动最高级别补偿协议。
补偿内容：为您链接九位“重生者”姐姐的守护。
协议己生效。
祝您……活下去。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陈默感觉口袋里的那个平安符，似乎微微发起热来，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他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九位……重生者姐姐？
命运补偿？
活下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是他压力太大出现精神分裂了吗？
还是哪个混蛋在搞恶作剧？
他猛地回头，巷子依旧空荡。
他快步跑出小巷，冲回自己那间只有十几平米的出租屋，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狭小的房间因为他的闯入而显得更加逼仄。
桌上还放着昨天吃剩的泡面桶。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
平凡，琐碎，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穷酸气。
仿佛刚才巷子里那诡异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幻觉。
陈默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因为常年加班和熬夜而有些苍白的手指。
“重生者……姐姐？”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
窗外，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而在这间冰冷的出租屋里，一个平凡了二十三年的灵魂，因为一段来自未知存在的冰冷讯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的人生，从这一刻起，注定不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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