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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姐90

浙三爷 著

言情小说连载

热门小说推《婷姐90》是浙三爷创作的一部言情小讲述的是云山热门之间爱恨纠缠的故小说精彩部分:暴雨发了洪村里响起凄厉的哭叫我们坐在祠堂瑟瑟发哭到声嘶力竭的那是我们全村救命恩人的遗可今我们故意把她丢在洪水不想让她1十年也是一场大洪大家要往山上可逃生的桥被洪水冲一位英雄开着自家的卡冲进水让我们踩着卡车过我们过去却眼睁睁看着他连人带被洪水冲尸骨无一位妇人跪在岸哭得肝肠寸那就是婷英雄的遗一开大家偷偷...

主角:云山,热门   更新:2025-06-10 04: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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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发了洪水,村里响起凄厉的哭叫声。

我们坐在祠堂里,瑟瑟发抖。

哭到声嘶力竭的那位,是我们全村救命恩人的遗孀。

可今天,我们故意把她丢在洪水里,不想让她活。

1

十年前,也是一场大洪水。

大家要往山上跑,可逃生的桥被洪水冲断。

一位英雄开着自家的卡车,冲进水里,让我们踩着卡车过河。

我们过去了,却眼睁睁看着他连人带车,被洪水冲走,尸骨无存。

一位妇人跪在岸边,哭得肝肠寸断。

那就是婷姐,英雄的遗孀。

一开始,大家偷偷议论,说是婷姐害死了自己的老公,因为她克夫。

自古以来,寡妇就是不吉利的。

但村里很快就不让人有这种议论了,还组织捐款,要全村一起善待婷姐,就当是报恩了。

也是从那天起,英雄的遗孀,变成了全村最嫌弃的女人。

从我记事以来,我就总看见婷姐坐在村口哭。

别人问她哭什么,她说: 我今天想吃肉夹馍,就想起我男人了,他以前在外面拉货,知道我喜欢吃肉夹馍,都带回来给我,我以往都坐在这等他,可他再也回不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都是一阵动情,止不住自己也湿润了眼睛。

大家会去镇上的小吃街,买来肉夹馍,又或是贵州酸辣粉、温州烤鱿鱼,还可以是恩施小土豆。

买来什么,都取决于婷姐想吃什么。

婷姐可能是尝到甜头了,三天两头就在村口哭,宛如一副在村口点菜的派头。

全村都是她的服务员,为她搜集附近所有村镇的美食。

但村里的女人们,都知道婷姐是什么心思。

那些老阿姨们来我家打麻将,就说婷姐是个贱货。

大家七嘴舌的,诉说婷姐的罪状。

她哪里是想自己男人,分明就是嘴巴馋了,还叫我男人去给她买酸辣粉。

值啊,死了一个爷们,就能指挥全村的爷们,真值。

可说不得,人家现在是什么人啊?咱们死了老公叫寡妇,她死了老公叫遗孀,叫法都比我们斯文。

牛逼的是她老公,她牛逼什么?

阿姨们总是数落婷姐,而我总是被安排在旁边写作业,也经不住好奇。

等她们都走了,我问我妈: 我们村里多少人?

我妈说: 我们村不大,大概两百多口人,但如果算上出去打工的,能有百多人。

我说: 婷阿姨也没和大家要过钱,两百多口人,不值得几碗酸辣粉吗?

我妈赶紧捂住了我的嘴。

她小声说: 别让你其他阿姨听见,大家不讨厌你婷阿姨,就是讨厌她哭得太多次了。

我问: 她死了老公,哭不得吗?上次我爸从楼梯上摔下来,你就哭了好久。

我妈说: 那不一样,你婷阿姨每哭一次,就是在提醒我们全村人欠她一个情。况且你是没见到她要钱,她可是全村最富的人。

我从来不知道婷姐富裕,因为她从来没有工作。

直到过年的时候,我才晓得婷姐有多富裕。

原本过年,都是村长家里最热闹。

可在婷姐的男人牺牲后,每当过年,大家都要第一个去她家里。

无论村里留守的,还是出去打工的。

大家都要带着红包,来婷姐家里拜年,给老人家磕头。

老人家是王婆婆,她是婷姐的婆婆,自从儿子去世后,就由婷姐照顾。

婷姐站在婆婆身边,帮忙收大家的红包。

大家嘴上说没有你儿子,就没有我一家老小,情到深处,还感激涕零。

可等出了这个门,大家都纷纷揣测这一家能收多少红包。

大家会自报数目,这个说自己送了两百,那个说自己送了五百,还有人说自己只送了五十。

随后取个中间数,七百五除以三,大概是人人二百五,人们算得吃惊了,那岂不是收了能有十几万吗?

回去的路上,大家刚开始还能憋着不说,但最终都会感慨在外面打工苦,还不如婷姐一家过年收的多。

还有阿姨会打趣,说死了老公,收了美名,不干活白拿钱,还能对全村人呼来喝去,婷姐真是来人间享福的。

在这种落差下,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嘀咕了一句下次我也只送五十,于是人们都开始纷纷附和。

从那天起,婷姐家收到的红包越来越少。

2

婷姐哭的次数,和红包的数量成反比。

红包越少,她哭得越多。

起初,她只是想吃东西,但久而久之,她要的更多了。

她哭婆婆年纪大了,要去医院体检看病,现在婆婆走路不方便,她一个女人家,连车都没有。

村里寻思着,怎么能让她孤身带老人家去看病呢?

于是村里要派人送婆媳一起去,因为是大家一起指派的,医药费也是村里大家合伙出。

婷姐又哭,说老房子年久失修,总是漏雨,想给婆婆修房子,可她没什么力气。

于是村里又派来些男人,去她家里帮忙修屋顶。

不止如此,村里要拆迁,考虑到她家的特殊情况,把她放在了首批拆迁名单上。

这事儿,可就给婷姐埋下了祸根。

大家为了这事,特意聚在一起。

起先大家只是嗑瓜子聊家常,没人敢先开口。

但最终,一个阿姨还是站了起来,她说: 我就直说了吧,现在连房子都要帮她解决,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把大家的话匣子打开了。

村里说好了要摇号,凭什么她不用摇号,直接插队啊?

是不是死个男人,全村都是她的走狗了?

也别说走狗这么难听,但她的特权确实太多了。

我坐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

长辈们说话的时候,我是不能插嘴的。

我想,那我躲过这一遭也挺好的。

但一个阿姨忍不住和我说: 你读了大学的,你说村委会把第一批房子给她,这是不是违法了,我们能不能上纪委举报?你是大学生,你来讲两句,我们都听你的。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我,让我如坐针毡。

我诚实地说: 拆迁的房子,本来就是人人有份,她也不算多要。

阿姨反悔说: 你们大学生讲话就是放屁。

我憋红了脸说: 婷阿姨也没有为自己图过什么,不管上医院看病,还是修房子,也都是为英雄的老母亲考虑,她那房子确实很老很破了。

大家沉默几秒,又七嘴舌讨论起来: 大学生讲到重点了,她都拿婆婆当令牌呢。

本身她就是个外人,大家都是为了孝敬阿婆,关她什么事?

是啊,我们又不是为了她好,万一她将来改嫁了,全村人都成跳梁小丑了。

她要是能嫁给我就好了。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纷纷停下来,不讲话了。

刚才那阿姨问: 是哪个说想娶她的?

有个邋遢的汉子举起了手,有些腼腆地笑着。

他三角眼,笑起来露出几颗黄牙,头发乱糟糟的,四十多岁的人,穿了一套老旧的学校校服。

那是村里的傻子,说傻其实也能交流,在镇上打工做编织袋。

婷姐埋下的这颗雷,炸了。

3

村民们看着他,都忍不住笑了。

虽说人们已经对婷姐有些厌烦了,却没人觉得那傻子能娶上她,大家只觉得这是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笑话。

可有人不这么想。

最终大家也没聊出个什么,只说抽空了要去纪委举报。

人们都纷纷散场了,我本来也该随父母回去,可城里的朋友们没见过祠堂,都纷纷委托我拍几张给他们看看。

我就在祠堂里停留了一阵,到处走走拍拍,给他们见识农村的宗族祠堂。

等我拍完要走时,我却看见那傻子留下来了,还有一人坐在他身边。

那人我认识,就是王婆婆家的小儿子,是那位英雄的弟弟,长辈们都叫他阿弟。

这是敬重他哥的意思,就是说你哥走了,从此你就是我的弟弟,有事只管叫我。

久而久之,我们也要叫他阿弟叔。

我正想打招呼,却听见阿弟问那傻子: 你是不是真想娶我嫂子?

那傻子还是腼腆地笑着,小声说: 能成吗?

阿弟说: 只要你敢,我就敢帮你

傻子说: 你怎么会愿意帮我呢?那是你大嫂。

阿弟很认真地说: 我问你,每年大家给红包,是冲着谁给的?

傻子说: 王婆婆。

阿弟点头: 你看,你不傻,红包都是给我妈的。可我嫂子在家里,我妈就要养着她。

傻子听得若有所思,阿弟又说: 还有房子,也是拆给我家的,难道还要分她一半吗?她要是嫁出去了,跟我家就没关系了。

傻子说: 我懂了,这荣誉是你和你娘的,你家不想让大嫂沾光了,房产证上不想有她名字。

阿弟嘿嘿一笑,说: 我帮你也是帮自己,过两天是我哥忌日,到时候你也来我家,只要你敢,你就有老婆。

我躲在墙后面,听得心惊胆战。

等他们走了,我才敢出来,急匆匆回了家。

我心神不宁,将这件事跟爹妈说了。

我妈嗑着瓜子,说: 阿弟的担心有道理,以后她要是改嫁了,带着一半的家产出去了,怎么也要让她在拆迁下来前嫁出去。

我爸说: 上他家说媒又有什么用,别人不愿意嫁,难道还能命令她嫁啊?

我妈点头: 也是,别人不愿意也没辙。

我隐隐觉得不安,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两天后,英雄的忌日到了。

这天,一声尖叫打破了村里的宁静。

我们纷纷赶往婷姐家里,半路上就看见傻子衣裳不整,光着脚丫从她家里跑出来。

我更加不安了,赶到婷姐家的时候,却见她跪在地上,王婆婆拿着拐杖,照着她的头就打。

婷姐头上挨了一棍,她哭着说: 妈,我没有

王婆婆大骂: 我都抓到你们两个了滚你滚出去

婷姐脑袋破了,鲜血顺着额头流到脸上,她擦着眼泪,一时间半张脸都是血红。

阿弟气得脸色铁青,对来看热闹的人们解释。

今天是他哥忌日,家里烧了菜,请了些亲朋好友。

按他们家的规矩,每人都要对遗像敬一杯酒,婷姐喝过以后,非说自己头昏不舒服,要先去睡了。

王婆婆觉得不对劲,怎么才一杯就醉了呢,上屋里一看,结果抓到她躺在傻子怀里,气得拿起拐杖就打。

阿弟表现得痛心疾首,对着婷姐怒吼: 我哥忌日啊他的忌日啊

婷姐着急地大哭: 我真没有。

这位当嫂子的,跪在地上,用膝盖朝着小叔子爬去。

她抱住阿弟的腿,呜咽道: 我好爱你哥的,我不会干这种事,你不要在大家面前乱说,我还要做人的。

阿弟踹开了她,怒吼: 滚啊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算什么人

人们听得倒吸凉气。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搭腔。

明明是一场从未有过的热闹,大家却都保持沉默。

我想说话,我妈却突然捂住了我的嘴。

她小声在我耳边说: 你别讲话,大家都看出是假的。

我睁大眼睛,我不明白,既然大家都看出是假的,为什么不说话。

我妈拖着我往后退。

她小声说: 你读书做过选择题吧?

我点点头。

她说: 一边是恩人的亲妈,一边是恩人的媳妇,这是要大家做选择。

我心里一震。

就在这时,昨天说我放屁的那位阿姨,突然冷笑起来: 平时天天说自己多想老公,原来背地里干那种事。

她又是这个开头的人。

在她起了个头后,其他人也纷纷口诛笔伐。

一年这么多天,非要在你老公忌日这天乱搞。

滚马上滚

这是一道选择题。

一边是恩人的亲妈,选她的话,她永远留在村里,以她的岁数,顶多再送五六年的红包。

一边是恩人的媳妇,选她的话,她随时可能改嫁,以她的寿命,不改嫁还要养她三四十年。

很简单的选择题,村里人只用一分钟,就做出了选择。

婷姐跪在地上,她擦着血和泪,身体摇摇晃晃。

即使脸上都是血,她的嘴唇却格外苍白,傻傻地嘟哝着: 别骂了,我头昏……我听不得……我头昏……

她昏倒在地上,可就好像她平时哭过太多次那样,没人把她的昏迷当回事。

那阿姨叹着气说: 唉,又演上了。

阿弟也不耐烦地抓住婷姐的双腿,将她拖到路边,往垃圾桶里一丢,拍拍手回屋去了,看也不看她一眼。

十年了,婷姐不曾改嫁。

我总在想,如果她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隐隐约约记得,她老公很喜欢买吃的回来。

贵州酸辣粉,温州烤鱿鱼,恩施小土豆。

每次他回来的日子,婷姐都站在村口,穿着干干净净的碎花长裙,盼着老公回来。

当遥远的路边出现那道身影,婷姐会开心地跑过去,抓着老公的胳膊,与他挽着手回家。

幼小的我,总是羡慕地站在路边,想嗅一嗅炸鸡架的香味。

我想,没有人会为了哭来一口长沙臭豆腐,留在这村里照顾婆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回想起来,其实她老公的素质不算很文明,喜欢一边喂她吃东西,一边往道路边丢垃圾。

如今十年了,经济好起来了。

农村都有了政府发放的垃圾桶。

绿色的垃圾桶上,写着不可回收。

被婷姐压在身下的,是供奉亡夫的香火纸钱包装袋。

农村老屋的大堂高挂着他的遗照,遗照里的他满脸笑容,看着垃圾桶里的遗孀。

4

婷姐在垃圾桶里昏了好久,也没有人去管她。

傻子倒是跑了,回到家里,他那苍老的爹娘一边大骂,一边帮他收拾东西,让他快点买票去上海打工,避避风头。

这里热闹得很,有人起哄说他够胆量,有人骂他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傻子提着两个大蛇皮袋,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就你还去上海打工呢,上海都是要有文化的,能容得下你么?

他父母又抹着眼泪,说自己儿子是傻,那能跑哪儿去呢?

大家又叹了口气,帮忙给傻子出主意,让他跑温州找个小工厂干活,正好有老乡在那边打工,帮忙照顾一下。

我站在一边,只觉得有些讽刺。

受害者女性在垃圾桶里昏迷,村民们却为加害者出谋划策。

大家说傻子也是个受害者。

原来阿弟只是把傻子叫过去,说自己嫂子喝醉了在屋里睡觉,门没关,你快过去弄她,把她肚子弄大了,生米煮熟饭,怎么都是你的人了。

傻子真就去了,到时候警察追究起来,又能拿阿弟怎么样呢?

阿弟可以控诉傻子胡说道,又没有证据能证明他讲过。

我说: 对比起来,还是婷阿姨比阿弟叔好呢。婷阿姨只是嘴馋了点,她能吃几个钱?阿弟叔就会害人,给他哥丢人。

大家瞥了我一眼,没搭理我。

我太聪明了,网络小说看多了,以为我该伸张正义。

我太愚笨了,网络小说看多了,真就伸张正义了。

我以为他们没听清,我就继续说: 我之前还听见阿弟叔怂恿他去干,我可以当人证……

突然有人给了我一耳光。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才看清是我妈打的。

她扇了我一耳光,连忙赔笑着和大家说: 小孩子不懂事。

我正诧异妈妈为什么打我,突然又有几个长辈,抓着我拳打脚踢。

数不清的拳头砸在我脸上,还有人踹我的腰,我痛得跪在地上,被打吐了。

早晨吃的素面,都吐在了地上。

我妈赶紧护住我,替我挡着人们的拳脚殴打。

她癫狂地对人们大喊: 我的孩子我会教轮不到你们打我刚不是打过他了吗

一个长辈怒喝: 滚

我吓坏了,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我数不清多少人在打我。

我还看见有人拿锄头来找我。

那锄头沉甸甸的,砸下来我就要没命了。

啊呀,我真是吓坏了,想撒尿,裤裆里热热的,尿了一半,又赶紧捂着裆,可我腿软得要命,怎么都站不起来。

我眼看着锄头朝我砸下来,幸好我妈把我往旁边一拖,锄头砸在地上,把刚修好的水泥地砸出一个大坑。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坑,我知道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

我妈赶紧拖着我走,还不忘回头说: 小孩子乱讲话的,不报警,没人会去报警。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吓哭了。

二十多岁的男人,在妈妈身边忍不住哭得抽气,想起自己差点没了性命,才后怕得哭到喘不过气。

我说妈,他们为啥打我啊?

她叹了口气: 你以为他们真是来同情那傻子的啊?好多都是阿弟的本家人,看傻子已经把事办成了,只想哄他赶紧去外地,就怕夜长梦多。

原来围在阿弟家附近,出谋划策的那群人,不是讲公道的。

网络小说是讲思想的,现实不是的。

屁股坐哪里,思想在哪里。

而我不知道,正是因为我的伸张正义,害婷姐迎来了死亡。

我才是杀害她的凶手。

5

农村是藏不住闲话的。

婷姐找上我的时候,我正在家里读书,备考研究生。

她站在我家院子口,衣服脏了许多,头发也乱糟糟的,听闻她一直没回娘家,因为没脸回去,每天都去求婆婆让自己进门,可始终进不了门。

婷姐问我: 你听见阿弟怂恿傻子了,对吗?

我不敢接话。

她继续说: 我想去警察局,你给我做人证,我是清白的。

我放下书本,想起那天的殴打和一锄头,我叹了口气。

我说: 姐,是村里容不下你,你走吧。

她嘴唇都在颤抖,泪珠掉落,她说: 我要是走了,淫妇的罪名就坐实了。

我说: 我要是帮你,我就没命了。

婷姐就这么站在门口,死死地看着我。

过路的人们看见她,都纷纷懒得搭理,招呼都不打一声

以往在这村里,婷姐是飘在天上的,那高高在上的,叫任何人都尊重着。

从婆家剥离开后,她就是烂泥巴里的人了,谁也能去踩一脚。

也许是站得累了,婷姐终于说: 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找人帮我,那天听到你说话的人很多。

我问: 你这是何必呢,你就非要蹭你老公的荣誉吗?他是英雄,可你不是啊

婷姐说: 他入土了,可他老婆变淫妇了以后他墓边没有我了,小孩们来拜他,问他身边怎么没有夫人,大人又怎么能说实话?只好说他娶了个淫妇

我呆呆地看着她。

我反驳不了。

未来我带着孩子去拜英雄,如果我的孩子问起这个话,我要怎么回答?

大人们没法告诉孩子,自己当过帮凶。

只好叹口气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但他老婆跟别人搞上了。

这对英雄而言,又怎么不是一种亵渎呢?

婷姐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那些年,她穿着碎花长裙,挽着老公的胳膊,开开心心走在山间的小道上。

婷姐就这么成为了村里的麻烦。

她整日报警,上访。

可傻子没得逞,又没有罪证。

每次警方过来,大家又要做选择。

一边是外嫁进来的婷姐,随时能离开这村子。

一边是阿弟,在村里有几十个本家,他哥又是英雄。

人们做出了选择,只好向着阿弟说话,一口咬定是婷姐跟傻子搞上了,被人捉奸在床。

全村睁眼说瞎话,最终警方也没办法立案。

婷姐终于为自己的死亡埋下了伏笔。

她大庭广众下,哭得声嘶力竭,指着王婆婆大哭: 我照顾你十年了,你这样对我,你不就是想要房子吗?那我就去起诉,拆迁的房子有我一半

王婆婆拄着拐杖,苍老的脸上布满皱纹,她微眯着眼睛,老眼带着一丝寒冷。

阿弟咬了咬嘴唇,想发作,但警察在这里,他只是耸了耸肩,什么话也没讲。

6

就这样,婷姐回家了。

日子还在过,但与平时不一样了。

她不会在村口哭了,过年拿红包时,也不在婆婆身边站着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

正当我们都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一场大洪水,来了。

十年前的洪水,也是这么大。

村干部们紧急疏散群众,去山顶的祠堂避难。

家家户户都带上了重要的东西,而我路过婷姐家的时候,看见阿弟搀扶着王婆婆走出了门。

王婆婆很老了,走路都颤颤巍巍。

可她还是用发抖的双手,拿起一把黄铜锁,锁在了婷姐的房门上。

我睁大眼睛,亲眼看着那门一次次震动。

里面的婷姐在哭,在敲,在踹,在撞。

她一次次想从屋里逃出来,却怎么也撞不开这扇门。

村里人都看见了,却没有人出声。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更何况恩人家的半套房产?

大家早已经抛弃过婷姐一次,在第二次的时候,还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暴雨夜发了洪水,村里响起凄厉的哭叫声。

我们坐在祠堂里,瑟瑟发抖。

哭到声嘶力竭的那位,是我们全村救命恩人的遗孀。

可今晚,我们故意把她丢在洪水里,不想让她活。

我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只觉得心里难安。

我不忍看婷姐遇难,可我又不想拖累家人。

我可以跑,但我的父母怎么办?

直到一条短信发来,我打开手机一看,直接站起了身。

我看着短信,止不住地颤抖,爸妈问我怎么了,而我激动得说不出话,直接跑出了祠堂。

大雨滂沱,山路泥泞。

我踩在长满青苔的台阶上,好几次差点滑倒。

有人在后面大吼: 回来你去哪

我回过头,却见阿弟站在祠堂门口,死死地盯着我。

我没有回话,而是继续往山下跑。

我想,我真是疯了。

当初的那一锄头,没让我学会教训。

阿弟还在吼: 你敢去,老子弄死你

我拿起手机,对他怒吼: 你弄我试试,我考上公务员了

他满脸错愕,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说话声音软了: 你回来,外头雨大,我是你叔叔,我担心你。

我没有理会他,加快了往山下跑的脚步。

从祠堂回婷姐家,要走过当年的那座断桥。

如今那座桥,已经被政府重修加固了。

我远远就看见桥上有个人穿着雨衣,看着桥下面的大水,我忍不住对他挥手大喊: 跑啊洪水来了

那人没动,只是站在桥上。

我骂了句笨蛋,又跑了几分钟,才气喘吁吁跑到桥上。

我说: 你听不见人话吗?我叫你快跑。

那人摘下雨衣帽子,问我: 村里的路,全都重修了吗?

我看见那张脸,愣住了。

他说: 我找不到十四号了,小伙,你认识云山家的媳妇吗?她还在村里吗?

我说不出话,雨水拍打在我的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一次次擦去雨水,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与遗照上的笑颜缓缓重叠在一起。

十年前,他在这座断桥下被洪水冲走,尸骨无存。

十年后,他站在这儿,拿着老照片与我说: 这就是我媳妇,你认得她吗?我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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