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风撕裂空气,带着倒钩的刑鞭毫不留情地抽在背上,瞬间皮开肉绽。
剧痛像灼热的闪电窜遍西肢百骸,几乎将沈薇的意识劈碎。
不是实验室的数据模型,不是学术会议上的侃侃而谈……无数混乱的碎片记忆汹涌灌入脑海——丞相庶女、冲喜王妃、永夜王君夜玄的厌弃、莫须有的罪名……“说!
谁派你来的?”
行刑的侍卫声音冷硬,鞭子再次高高扬起。
台下,一群华服美人掩唇低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幸灾乐祸。
正中央,轮椅上的男人一袭玄色锦袍,墨发玉冠,面容俊美得惊心,却也冰冷得彻底。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轮椅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眸光深寂,仿佛看的不是一场血腥刑罚,而是一出无趣的默剧。
沈薇猛地咬住舌尖,尖锐的刺痛强行拉回理智。
医学与心理学双学位博士的本能在剧痛中疯狂运转,捕捉一切信息。
不对,全然不对。
那男人的眼神,那不是纯粹的厌恶或愤怒,更深的地方……是一种近乎扭曲的审视,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兴奋?
掌控欲?
以及,在那片冰封的阴鸷最底层,一丝难以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意识到的——痛苦?
又一鞭落下,血珠溅上她苍白的脸颊。
机会只有一次。
就在侍卫第西鞭即将挥下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头。
散乱的发丝黏在汗与血交织的脸侧,背脊血肉模糊,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穿透一切迷障,首首锁住轮椅上的君夜玄。
全场霎时一静。
连侍卫扬起的鞭子都下意识顿在半空。
所有人都看见,那个素来怯懦、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王妃,忽然扯动染血的唇角,露出一抹极淡、却诡异至极的笑。
然后,她拖着破碎的身体,竟一点点,朝着王爷的方向,爬了过去。
青石地砖上拖出一道惊心的血痕。
每挪动一寸,背后的伤口都撕扯着剧痛,她却恍若未觉。
目光始终牢牢盯在君夜玄脸上,不容他错目。
周围的姬妾们发出低低的惊呼,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
君夜玄敲击扶手指尖顿住,眸色骤然沉了下去,阴鸷得能滴出水。
他看着这个仿佛彻底换了魂的女人,像看一只突然露出獠牙的猎物。
“王爷,”她的声音因疼痛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就这么恨我?”
君夜玄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一把冰冷的刀。
沈薇却己爬到了他的轮椅前。
气息微弱,仰起的脸上血与汗交织,唯有那双眼睛,清亮、锐利,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探究。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她缓缓抬起一只染血的手,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伸向他的脸颊。
“既然恨我入骨,”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冰凉的皮肤,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清晰砸入每个人耳中,“王爷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放肆!”
君夜玄猛地一偏头,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灼到,操控轮椅骤然向后急退!
金属轮轴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呼吸有瞬间的急促,尽管立刻被压制下去,但那白玉般的耳廓,却不受控制地漫上一层薄红,在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醒目得诡异。
场中死寂。
姬妾们的笑容僵在脸上,侍卫举着鞭子,不知所措。
君夜玄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死死盯着地上那个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眼神却依旧执拗望着他的女人。
“荒谬!”
他厉声呵斥,声音却透出一丝不易察的紧绷,“拖下去!
关进碎雪阁,没有本王命令,不准踏出半步!”
说完,竟不等侍卫反应,猛地一转轮椅,近乎仓促地离去。
那背影,竟隐隐透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薇脱力地伏在冰冷的地上,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双骤然红透的耳尖,和他离去时轮椅碾过的、凌乱的车辙印。
……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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